人就是这样,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一直在骚动。
微妙的痒意从背后传来,但无疑又是舒服的。伴月道君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滚滚是被秋意泊他们两个抱惯了的,滚滚回来后他为了看一看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与滚滚神识交融过,滚滚的记忆可以说就是他的记忆,此时被秋意泊抱着,他又重伤在身,此刻药效开始发作,当真有些混淆之感,根本没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他更想要梳子。
他记得秋意泊他们拿过一把很舒服的梳子给滚滚梳过毛,不过这样也很舒服就是了。
秋意泊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伴月道君短短的尾巴上,他反复在心中跟自己说——这是真的不能摸!
要是牡丹花下死就算了,那好歹也是做鬼也风流,摸大熊猫道君的尾巴导致被拍死那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哪怕是师祖和师傅知道了,都得说一声他死得该!都没脸提报仇这件事!
伴月道君轻轻哼了一声,在秋意泊怀里动了动,秋意泊立刻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他。他与伴月道君一对视,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将伴月道君又往上颠了颠,让他的下巴能垫在他的肩上。
伴月道君心想我是让你放我下去的意思……但是这样趴着更舒服了,他也没有再吭声,只是静静地消化着药效。
而在平心阁一楼二楼端坐着的真君们则是有些骚动,按照往日的惯例,道君此刻应该已经示意他们开始论道了才对,怎么今日到了这个点还没有动静?可再看通往三楼的阶梯已经被道君门下侍立,道君应该已经到了才对,为何还不开始?
大多人还是有定的住的,有一个耐不住的大乘真君便去问守在阶梯上的渡劫真君,那人一拱手:“敢问真君,道君可至?”
这是废话,但还是要先问一问。
那渡劫真君眼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地道:“道君已至,还请诸位静候。”
此言一出,众人心下也是大定,那大乘真君也不好再问,回了自己的座位。众人眼神对视,也不敢传音,毕竟道君就在楼上,谁敢在道君眼皮底下嚼舌根?
只是此例从未有过,众人不免有些担心。
秋意泊正好端端地抱着伴月道君呢,忽地耳边有伴月道君的声音传来:“放我下来。”
再不开始论道,恐怕就要有人知道他受了重伤。
凌寒与他有盟约,自然不会在此刻搅局,可人族不一定,妖族也不一定——并非是所有妖族都视他为圣君。理由很多,比如有些妖族并不愿遵从他的道。
秋意泊只好将伴月道君放在了罗汉床上,他还是按照人的习惯,将伴月道君安置在了凭几旁边,这样伴月道君就可以靠着凭几,可他松开手的一瞬间,伴月道君便从凭几上滑落了下来——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凭几受不住一头成年大熊猫的压力,被推翻了。
秋意泊连忙去接,好悬歹悬才没让伴月道君一头栽下罗汉床,他不禁心中发笑,也不非要让伴月道君靠着了,拖了一个靠枕过来,放在了他的头下,让他趴在靠垫上。
伴月道君轻哼了一声,又抬起了下巴,这行为习惯和滚滚几乎一模一样,秋意泊一看就知道是嫌弃枕头位置塞得不好,手比心快,他顺手就帮伴月道君整了一下位置,伴月道君这才趴在上面不动了。
伴月道君轻声说:“开始吧。”
屏风后四人齐齐一拱手,传唱道:“今日论道开始,不拘论点,还望诸位真君各抒己见——”
声音一直传遍了平心阁才停止,楼下二三十位真君也各自心中大定,这不拘论点往日也是有过的,并不稀奇。众人也不觉得为难,既然不知道要论什么,不如从平常的开始论。
草木矿物,丹药法宝,无一不可论,若论到了要点,道君自然会出声指点。
其实这‘不拘论点’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因为道君不拘论点,他们大可以问出平日中所遇的难点,若能得道君指点一二,那是最好不过。
无人会在此处谦让,可到底都是真君了,多少要一点脸面,众人看向了此处修为最深的鹿云真君,鹿云真君微微摇头,示意今日不想开口,再看长留真君,长留真君亦是摇头,朝烨真君则是嗤笑道:“难得的机会,二位道友迟迟不肯开口,难道是在怕什么?不如就由我来!”
朝烨真君那双金灿灿地眼睛一动,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不如就从万芳阁那一日说起好了,我见那长生真君的法宝能引人入幻境,长留、鹿云二位道友亦由此突破,可幻境为假,突破是真,幻境若真,可又为何是幻境?”
二楼近十位大乘真君都不禁摇头而笑,也就是朝烨这头不怕死的倔老虎,才敢一个劲的往长留和鹿云两位真君的枪口上撞。
那一日他们也有所耳闻,鹿云和长留被锁入法宝之中,又从中突破后本可以与那长生真君一战,偏偏又收了手,那长生真君便住在寒月城,也不见这二位上门寻仇,可见他二人对那长生真君的感情有些复杂。不过众人也明白,若是自己走到了这一步,被人困入法宝确实是羞辱,那长生真君明明能杀他们,却又偏偏抬手送了他们一场机缘,换了自己来那也是爱恨交加,因果累身,确实是不好再对对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