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含笑看着那弟子。
那弟子也看着秋意泊。
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无言,正当秋意泊打算开口之际,天上嗖的一下又落下了一道白影, 落地的方向恰好距离岸边比较近, 激起的水花铺天盖地向秋意泊射来,秋意泊下意识甩袖卷去了那些四溅的水花, 下一刻便有一点青芒破风而来!
秋意泊指尖一动,一滴水被他弹射出去,恰好与那一点青芒相触, 忽有环佩声起, 悠长轻鸣, 那把寒芒四射的宝剑在触碰水滴之时, 剑刃陡然弯曲, 竟然像是在避其锋芒一般。
那人落在了岸边, 还欲再攻, 秋意泊笑道:“再来, 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师弟。”
张雪休冷眉含霜,褪去了赤血录染就的那一份邪异, 却被凌霄决带得锋锐许多, 他本就是一个俊美的人,如今更是如同一把出鞘了的绝世宝剑, 寒光毕露。秋意泊见了也不禁开口赞了一句:“雪休长得越发美貌了……”
“秋长生!”张雪休怒道:“住口!”
秋意泊眉目含笑,面含春风, 这一句话出口便延伸出了无边旖旎,张雪休不争气的耳旁有些发热,恼羞成怒:“你在说什么?!”
秋意泊无所谓地笑了笑:“夸你容貌俊美这难道不好?”
张雪休一只手在后面摇了摇, 一群弟子见状霎时开溜,人人都对张雪休肃然起敬——张师兄这是舍生取义啊!
当对门中真君不恭,虽说还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但怎么说罚个一年半载扫撒苦役或者挨上几十戒尺还是要的,现下正是他们搞毕业论文的时候,谁也不想被罚其他啊!
其中几个弟子边逃边开始想是不是应该去问千叶峰的师兄弟们买两张去晦气的符箓了,长生真君极其难得才回一趟宗门,数十年不见踪影也是正常,怎么今日就突然回来了,回来了也就回来了,还恰好撞见他们跳崖抱怨他……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张雪休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剑,嘟哝了一声:“怪物吗?怎么感觉又变强了……”
“过来坐。”秋意泊将周围的水汽卷去了,点燃了碳火,张雪休见状也收起了自己的剑,坐在了秋意泊对面,随口问道:“秋长生,你怎么来了?”
秋意泊挑眉道:“什么叫做我怎么来了,我就是凌霄宗的人,你应该问我几时回来的。”
“行,那你几时回来的?”
“前天。”秋意泊将一些肉摆上了烤架上,张雪休的修为才至筑基,也不算太奇怪,毕竟他重修□□花了九十几年,又需要彻底与邪门的功法掰扯清楚,重修凌霄道统最多不过七八年的时间门,能有筑基修为就不错了——现在也不像以前,在书院大部分时间门都在修炼,现在大部分时间门都在考试。
张雪休扬了扬眉,他想到了昨天清晨那惊天动地的一剑,那一剑必然不是出自秋长生之手,应该是孤舟道君,但谁能让孤舟道君出这么一剑,如今凌霄宗中除了凌霄道君外恐怕也就是秋长生了。他恶从心头起,嗤笑道:“这么快伤就好了?”
“喏,没什么大问题,我师祖看着冷淡了点,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秋意泊用眼神指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张雪休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下一刻便意识到了什么,别开了视线:“你……”
“……嗯?”秋意泊有些奇怪,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没什么问题啊,他衣着整齐,四肢齐全,这有什么不好看的?随即他反应过来,笑道:“看来我的小师弟是春心动了,怎么,有没有看中的仙君仙子,别的不好说,我在宗门里还是有些脸面的,不如我这就替你去问一问?”
张雪休:“……闭嘴吧你!”
秋意泊笑得乐不可支,他打了个响指,让烤架上的肉翻了个面,金黄的油脂自淡褐色的肉里滴落,惹得来,秋意泊将烤得差不多的肉分了张雪休一半,想问问他的修行,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春明师叔门下亲传弟子不多,张雪休拜入他的门下,虽然吃穿用度肯定是不能和在血来宫相比,但春明师叔还能亏待了他不成?干脆和他扯了两件趣事,这一顿饭吃的也算是有乐趣。
“说起来,我还收了一个弟子,日后也会入书院就读,不过我打算扔他去远山书院,你若有空,替我照拂照拂。”秋意泊道:“对了,寒山书院当中应该还有一个我本家的小孩儿,你也替我关照关照。”
张雪休下意识地道:“秋飞渊?”
秋意泊也不太确定,就直接说了:“应该是吧,毕竟秋这个姓少见。”
“你连人家叫什么你都不知道?”张雪休不禁嘀咕了一声。
秋意泊随意地说:“和我隔了几十代,我哪里记得清楚?也就是之前在春宴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这个也无所谓,我大哥应该会看着他的。”
“你这话怎么说的和托孤一样?”张雪休狐疑地说:“一会儿又是弟子,一会儿又是宗亲的,你以后不回来了?”
秋意泊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么说,我要去游历以求叩问道君之境,以后回来的时间门肯定不多,县官不如现管,若是有什么急事,有你搭一把手也算是万无一失。”
张雪休听罢一脸苦大仇深:“你可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