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真君还是第一次进衣冠冢,还是进自己好友的衣冠冢,刚进到里头,就见层层法宝禁制绽开,不禁有了些笑意——是秋意泊的风格。
秋意泊这个人明明是个剑修,也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剑道天才,偏偏又学了炼器,还将炼器发挥到了极致,如今算是修为高了,大多数事情也就是一剑解决的事情,不屑于用法宝,可当年秋意泊可没有客气过,他还记得那年天榜,弟子们回来都是一脸郁卒,说想要打到凌霄宗那可恶的秋意泊,得先破他法宝才能够,通常打着打着发现灵力耗竭,偏偏对方站在法宝里头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是活生生能把人气死。
等进了衣冠冢,金虹真君打量着周围,见其中金玉锦绣,一如凡间朱门,他道:“还不错?若是以后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安全的地方,这地方也能撑一时了。”
秋意泊道:“这种晦气的话,师叔还是别说了!”
秋意泊已经忙开了,他先将自己看过且复刻了玉简的书拿出来规整到了书房里,金虹真君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籍,不见四书五经,名家大作,反而全是些艳情话本,闺阁秘戏,他不由笑道:“你也不怕被后人看见?就这么放在桌上?”
秋意泊已经很坦然了:“看见就看见,怎么?不许老祖有点私人爱好?”
金虹真君悠悠地翻了两本:“这几本不错,我留着了,回头看完了给你送去。”
“师叔你也爱看这个?”秋意泊好奇地问道。
修真界对贞洁这玩意儿的概念几乎等于无,合欢道都是正儿八经的无上大道了。都说生死之下无大事,修真界里头都是能活个几百几千岁的人,区区色-欲要是都看不穿,那恐怕也不能走得多远。
修真界中大概分为两种人,一种人是因修行故,欲-望浅淡,对这些欢好之事没多大兴趣;一种是纵情声色,随心所欲。他自己应当是属于第一种,对于美人大部分还是仅止于欣赏。他一直觉得金虹真君应该是属于第二种——有想法了就随便寻个看的入眼的交欢一场,没兴趣了就分,也不涉及情爱……亦或者说情爱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乐子。
这种情况下金虹真君看这些干嘛?有想法了直接找人约炮就完了。
金虹真君随意地说:“无事打发打发时间,有些确实写得好,那些春-情反倒是有些累赘。”
秋意泊秒懂,在肉里找剧情,在剧情里找肉可能也是人类通病了。
秋意泊摆了摆手,当即按照记忆给金虹真君找了一堆两者俱佳的书,直接装了个纳戒送他:“不必还我了,我都留了档的……万一哪天你还我,叫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是绝世奇珍,费尽心思来偷,结果偷回去一看……好家伙,你跟我的脸都不要了,咱们换个道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吧!”
秋意泊说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金虹真君亦是如此,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转而带着他去了其他墓室,剩下几个墓室摆得就是陪葬品了,也就是秋意泊给自个儿外加老秋家攒下的家当,金虹真君被满室的黄金耀的眼花——倒不是说没有这些,实在是没有一口气看到过这么多实物。
“你对你本家,倒还真是思虑周全。”金虹真君道。
秋意泊随口道:“也不全是留给他们的,我不也得活着?万一哪天修为尽失,沦落凡间……”
金虹真君打断道:“不是说去给皇帝当国师?”
秋意泊笑道:“谁知道那会儿是多少年后了?如今我说我是秋意泊,若非人证物证俱全,我本家都有人不信……”
他顿了一顿,侧首望来,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光,他轻轻笑了笑:“几百几千年后,谁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天地呢?或许那时就没有什么皇帝了,人人生而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或许那时的凡人不凭借修行,也能登高天揽明月,入厚土捉烛龙……到时我说我是秋意泊,我活了几千年,凡人听了,说不定下意识就回骂一句‘我还是大秋相呢!’,若真有人信了,我或许会被凡人想尽办法抓起来,割肉采血,挖骨取髓,研究我长生的奥秘也说不定?”
“怎会如此?”金虹真君一时不解,他微微皱眉,可又逐渐缓和了眉目,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有趣……看来,是要长长久久的活着,看一看这世间是否真如你说的那般。”
秋意泊笑着颔首:“会有那一日的。”
“这么肯定?”金虹真君问道。
秋意泊再度颔首,他想了想:“不如师叔我们两打一个赌?就赌个三千年吧,若三千年后世间不如我所说,我的身家,随师叔挑选三件,若如我所说,师叔的身家叫我挑三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