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丰道君离去,戮天道君才道:“你也听够了,滚出来。”
截云道君不好意思地从门外小步跑了进来,狗腿得不得了,那神情摆在他那张六亲不认的脸上居然一点都不违和,也是很有能耐了。“师傅~你都让我听了,你就当我不在,让我走了就是了嘛。”
戮天道君问道:“说,今日来究竟为什么?”
截云道君小声说:“那个……师傅,秋长生我应该见过一回,他是真的冤枉啊……”
“说实话。”戮天道君打断道。
截云道君从小被戮天道君打到大,一听这个语气他浑身一个激灵,想也不想道:“他长得漂亮!死了太可惜了!”
戮天道君沉默了一瞬,他盯着截云道君,看样子仿佛有种想挖开他脑子看一看的冲动,截云道君也怂,呐呐的说:“……师傅,是你让我说的。”
戮天道君道:“滚,莫要惹我心烦。”
截云道君:“那师傅你同不同意啊?我说师兄现在那样子,或许让他多听听,清楚他与焰梦师姐缘尽了或许要好一些。”
戮天道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截云道君笑道:“这秋长生……不是我看不上焰梦师姐,十个焰梦师姐加起来都没有他漂亮,说不定师兄见了就忘了焰梦师姐了呢?”
截云道君最后是逃窜出大殿的,无他,再不逃就躲不过他师傅的那一剑了。他微微摇头,看来那秋长生是真的逃不过了……
那日他听玄机与秋长生讲他师兄与焰梦师姐一事,只当是凑个乐子,哪想到玄机心机如此深沉,竟然是要利用那个秋长生?确实,秋长生也是有点能耐的,能把他师傅招惹成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见了。
罢了罢了,他也尽力了,也算是尽了那一面之缘的情谊。秋长生是死是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卓丰道君还没有来得及去麓云山,就收到了另一条消息。今日坊间流传的风向一变,已经不是麓云山主诬告战狂崖袒护已经入魔的战云道君了,而是战云道君入魔一事乃是其他道君有意透露,只是战狂崖有戮天道君这位大能在,他们只好借着此事将战云道君入魔一事揭露罢了。
他心中一顿,知道是秋长生出的手,等再去麓云山,却发现秋长生正在写帖子,待他看清楚帖子上的内容,不禁道:“你还嫌你死得不够快?!”
秋意泊手中的笔被剑气削成了三段,他平淡的松开了手指,任由笔杆落下,污了那一张帖子,秋意泊笑道:“我是死是活,与道君何干?”
卓丰道君咬着牙说:“你若还想保你麓云山,就速速把此事平息了,若不然,你带着麓云山走吧!换个道界,你照样好端端的过!”
“凭什么?”秋意泊微微一笑,他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一派的闲适从容,丝毫没有火烧眉毛的急切之感:“我只是将战云道君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是我的错?凭什么是我走?只因为我不是道君?”
“我知道你家中底蕴深厚……”卓丰道君顿了顿:“后山那位确实非同凡响,可以他之能,与戮天道君一战也不一定能胜,你说着他是你的师侄,可若不是真的得力,怎么会在这关头跟着你过来?你是随时能走的是,何必在这儿耗费了实力!”
秋意泊看着他,忽地温和地说:“卓丰,我知道你人不错,你也是好意……此事你只管作壁上观,左右都有交情,你帮谁都不好,不如不帮。”
“但我不是那样的人。”秋意泊掸了掸衣袖:“可惜,我就不是那么隐忍的人,玄机若是识趣,那就老老实实的完成我与他的交易,他若不识趣,那也怪不得我。”
“你看,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与玄机的交易,你掺和进来做什么呢?”
卓丰道君道:“你们二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他给我悦来商行,我替他杀战云道君。”秋意泊干脆地说。
“你疯了。”卓丰道君甩袖道:“戮天道君不会坐视不管。”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秋意泊微微仰首,眼中平静莫名:“我与他做的交易,他若能守信,我自然也守信,他若不守信,我自然也有办法全身而退……战狂崖奈何不得我麓云山,退一千步一万步,如你所说,我麓云山大不了换一个道界罢了。”
“你为何不能直接走?”卓丰道君问道。
秋意泊笑开了:“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走?难道此事是我的错?你既然帮我,也该知道此事我一点错都没有,我只是从焰梦道君手上买了一座铺子,只是往战狂崖发了一封问罪函罢了。”
秋意泊随手将一个纳戒扔了过去:“喏,这是与你青云剑宗订下的契约中所有的货,你拿去,回了宗门记得派人来付另一半的钱。”
“你——!”卓丰道君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就非要你死我亡吗?”
“嘘——”秋意泊一指抵唇,温和地说:“这话,你要问玄机。”
“今日你与我已经说的够多了,我也是不爱啰嗦的人,多说无益。”秋意泊笑道:“这一世,能叫我委曲求全的人不多……玄机,可不在里头。”
卓丰道君还是离开了,秋意泊重新抽出一封空白的帖子,重新写下了一封帖子,交予了周琪然:“送去战狂崖……不过琪然,你要小心些,别死了。”
周琪然见秋意泊默认,便打开帖子看了一眼,秋意泊道:“想明白了再开口。”
周琪然又垂眸细细地读了,这封帖子的意思很简单,是说上次送了问罪函去了战狂崖,战狂崖为何迟迟未有回复?麓云山山主为战云道君所迫害,为何战狂崖迟迟未给麓云山一个交代?
平心而论,这封帖子的语气十分平和,可再平和的修辞,也掩饰不下去其中咄咄逼人之态。周琪然想了又想:“师叔的意思是,激战狂崖派人来?”
只要师叔上回说的是真,对上戮天道君也有一战之力,那么只要战狂崖派人来,把人捆了公之于众,麓云山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无论战狂崖再如何辩解,上回麓云山送回去的人是真,这次也是真,战狂崖不论如何都要给一个说法——如果麓云山轻易被灭了门,那自然无人敢多说一句,噤若寒蝉自不必多说。
可若麓云山能将派来的人捉起来再送回去,这天下人当然也敢开这个口——毕竟战狂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亦或者说麓云山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任何宗门都不可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地赞它十全十美,有战云道君这号人物在,总有人受了冤屈无处可说,麓云山如今确实无辜,帮着问一问战狂崖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能如何?难道就因为是道君犯错,所以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说灭门就灭门了吗?
如此行径,又与邪道何异?!
周琪然想通了这一关节,目光灼灼,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心情。
只要战狂崖能派人来!
麓云山必定能借着战狂崖扬名天下!
周琪然低声问道:“可是师叔,悦来商行那边……”
秋意泊将笔随意一扔,他交叠双腿,轻笑着说:“悦来商行如何?他不给,我自然有办法去要……其实走到这一步,他给不给,这么好的机会,我麓云山都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