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享够了山中闲情,秋意泊就又有些向往人间繁华了,他去了东域的凡间,如今这一朝依旧是雁,正是海清河晏,太平盛世的好时年,秋意泊没有选择回秋家,这个秋家距离他太远,太陌生,在城中随意寻了个住处,当起了木匠。
今天给人修一把椅子,明天给人打个柜子,至于什么雕花拔步床,百童嬉戏柜那是不会的,日子就这么凑合着过。
“秋叔,家里的桌子腿断了,您什么时候得空,来给修修!”外头有人冲着窗子喊了一声,里头就有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句:“知道了,明天下午去。”
“就不能上午来吗?下午咱家出门办事儿呢!”
“上午睡不醒,干不了活。”秋意泊笈着鞋子推开门出来,他打了个呵欠,易容还是要易的,不然当天秋家人估计就要来接人了。门外的汉子看着他这副懒怠样,摇头说:“那行,这样吧!钥匙给您,明天您自个儿去修得了!”
这秋叔亏得不是自家的亲戚,否则真是糟心死了。看着年岁也大,偏偏身无恒产,也无妻儿,唯一算得上的就只有这个破院子。他手艺也不太行,修个凳子桌子还行,那些精工细活的一概不会,周围邻居还想着能把自己孩子送过来当个学徒,等一看秋叔的手艺……得了吧!给他当学徒,怕不是要饿死!
这秋叔唯一提的上的那就是人品,他虽又穷又懒,人品确实是数得上的好。谁家请他修东西,一概都是一文钱,修出来的东西也牢靠,不说这东西绝不会出问题,但至少三五年里他修的地方是肯定不出问题的,去谁家里也从不乱看人家媳妇闺女,提着工具来,修了东西就走,就是银钱放桌上他看都不看一眼。
那谁家的要娶新妇买了个银镯儿当聘礼,不知怎么的就忘桌上了,他来了搁那儿修东西,主人家就去倒茶,等倒了茶回来一看桌上镯子明晃晃的,吓得连忙捡起来,秋叔还看了一眼,调侃说还当故意试他才放桌上呢。
“也行吧。”秋意泊应了一声:“哪个屋子里的?回头我要都给修了,一件儿一文钱,不能赖账啊。”
汉子连忙说:“就堂屋里的,您看着修一下。”
秋意泊想了想:“就是给你爹上供那桌儿?知道了,你留两文钱放桌上,给你爹的桌儿嵌个边儿。”
汉子想了想手中银钱,咬牙道:“能看着体面点儿是最好,咱也不能白拿你的,给叔你加两文钱。”
“得了,你回头给我留盘菜我带走。”秋意泊道。
汉子是在长相斋当帮厨的,手艺很是不错。
“成!”汉子应了一声,敲定了这桩买卖。秋意泊就又笈着鞋子进去了,末了还用脚一勾,把门给关上了,看得汉子直摇头。
也不怪秋叔娶不上媳妇,他这样的街头的寡妇都瞧不上。
秋意泊是真的没睡醒,回了屋子又躺着歇了好一会儿,等到月亮都挂上中天了这才醒了过来,他换了一身锦衣出去,顺着长街慢腾腾的走着,雁朝首都天京不设宵禁,但大街上还是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突然笑了笑……哎?他这算不算是标准的锦衣夜行?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秋意泊才走到了一片喧嚣热闹的地方,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半夜只有这营生还在开门,门口有两个妓子熟练地一左一右迎了上来:“呦,郎君可算是来了,姐妹们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秋意泊道:“老规矩。”
“知道的,知道的!来,姐妹们,泊郎来了,还不快把二楼的雅间给郎君腾出来!”随着妓子的招呼,满楼都是娇笑声,秋意泊被迎上了二楼,有个极貌美的男倌在雅间里等着,见了秋意泊就行礼,秋意泊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叫他出去了。
噫,他就是来吃个饭,顺便给楼子里的老妓刷点业绩,当红的来凑什么热闹?
秋意泊承认,口腹之欲就是他的一生迈不过去的坎儿,这辈子没遇到关于口腹之欲的劫数算他走运……虽然他也不是不能吃糠咽菜,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什么要亏待自己呢?
之前能在深山里守五年主要是菌子好吃,肉也管够,还有其他山珍一波接着一波,一年到头嘴就没停过。等到了城里那就没有了这好处,想吃顿好的就只能上酒楼,偏偏有些酒楼饭馆也学坏了,没点身份都不让进,偏偏这家倒是不拘什么客人,有钱就是大爷,还是个清馆,重点是这家的饭好吃啊!
据说是这楼子的东家重金从某个大户人家里挖出来的,之前世世代代都给大户人家烧饭,根本不流落到外面。
几个老妓抱着乐器来了,按照他的老规往屏风外一坐,低吟浅唱,秋意泊搁屏风里的大饭桌上一边吃一边盘算哪个菜不错回头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