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夷光:“快起!”
一次性叫两个是吧?
在温夷光坚持不懈地叫起之下,秋意泊阴沉着一张脸爬了起来,脚步飘忽地把自己的头摁在了水盆里,末了才懒洋洋地坐到了桌边等着器灵给自己弄早饭,见旁边温夷光已经洗漱整齐,秋意泊侧脸抽了一口薄荷叶子做成的烟,袅袅烟雾从他唇中溢出,他道:“师兄你别告诉我,你每天上值都不带迟到的。”
温夷光难得蹭到了个早饭,他道:“不是要处理求见的修士?”
“那还需要特意处理?”秋意泊挑了挑唇,慢腾腾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硬是等到第遍钟声这才懒洋洋地往书院去——现在书院早课都结束了,甚至上午的课都过半了!
寒山书院还是那副老样子,秋意泊往书院门外小池塘旁边一坐,泡了一杯茶,双腿往石头一搁,甚至还竖起了鱼竿,半片衣摆落进了水里,他也不管,就倚在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石头上,一手掩在眼睛上补眠,温夷光隐身坐在一侧,这明明也是他之前经常学着秋意泊做的事情,偏偏秋意泊做起来就是要比他从容许多。
温夷光想了半天,觉得这大概是因为秋意泊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还没小半个时辰,弟子就哼哧哼哧过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沓拜帖,见水边睡得正香的秋意泊就是眼睛一亮——秋师叔近来可太难抓到人了!
“秋师叔!快醒醒!”那弟子道。
“……唔?”秋意泊挪开了手臂,眯着眼睛打量着弟子,也没急着说话,先取了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弟子已经开始往外掏拜帖了,除了他手上这些,纳戒里还积攒了不少:“师叔,这是近几日您的拜帖……您就好歹处理一下吧!到底见不见?守门的弟子都快叫烦死了!您给句话,我们是赶是留也好办啊!”
秋意泊将自己的半片衣角从水里捞了起来,慢腾腾地拧了一把,边道:“见了做什么?这些事儿还不会办?就说我闭关了游历了怎么样都好,反正不在宗门,说我死了也行。”
弟子:“……师叔,这不太好吧?”
秋意泊戏谑地笑了笑:“你当你师叔倚门卖笑呢?花魁见客还得挑挑客人,你师叔我来者不拒?上了门我就得见?”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弟子当即拱手道:“弟子不敢。”
“师叔容禀,只是那些修士在山门外徘徊不去,我等轻易驱赶实在是怕影响宗门清誉,这才不敢轻易处置。”
秋意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敢是吧?”
弟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秋意泊起身:“好,那我就去。”
温夷光传音道:【不怪他们,实在是难缠。】
【难缠?】秋意泊嗤笑道:【能有多难缠?】
秋意泊当真还就去了,宗门山门外约有四十修士等候,大多席地而坐,亦或者徘徊与人闲聊,好几个修士修为极其低微,面色惨白,像是有重伤在身。
只要有人出山门,便有人上前拦路,问道:“不知今日秋允潇秋真人可有答复?”
秋意泊是跟在后面出来的,当即懒洋洋地道:“尔等为何要求见秋师叔?”
有一个粗犷的修士扬声道:“俺此前跟了一个狗日的师傅,那师傅狗屁不会,就知道指挥俺做这做那,听闻秋真人是个名师,特意来拜见秋真人,以俺的资质秋真人必然会收俺入门下!”
又有人道:“不瞒这位前辈,晚辈家中遭逢大难,血仇加身,如今晚辈只想觅得良师,早日成器,以求报仇雪恨!”
“我也是!”有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咳嗽了两声:“我历经千难万险才来到凌霄宗,只想求见秋真人,若我无这般命数,便也不再强求了!”
……
秋意泊听着,似乎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可怜之处,守门的弟子也面露些怜悯之色,他反问道:“诸君的意思是诸君此时正逢大难,只求秋真人逆天改命?”
“正是!”有一老者道:“听闻林真人也是这般,叫秋真人收入门下后,立时有了转机,我等已是绝境,只想求秋真人救命!”
秋意泊都快笑出声了:“你们是想拜入凌霄宗门下?”
“若秋真人能收下我,拜入凌霄宗亦无不可!”
“正是如此!”
秋意泊侧脸问守山门的弟子道:“距离下一次春宴还有多久?”
弟子当即回答:“春宴方过,还需九年。”
“嗯。”秋意泊笑吟吟地与他们道:“听到了?九年后我凌霄宗春宴,还请诸君九年后再来。”
有人当即就急了:“这位前辈,我们敬你修为高深,这才与你好好说话!如今我等老弱病残,焉能等到九年后?!况且我等早已超出春宴年岁,如何能参加春宴?!”
秋意泊疑惑地道:“这与我何干?”
“入我凌霄宗门下有两条路,一是通过春宴遴选拜入山门,二是由化神以上修士收入门下,方可不经宗门小试入门。”秋意泊道:“这秋允潇亦不过是元婴修为,还没资格从外收徒,诸君求见他作甚?”
“前辈!我等也不是一定要拜入秋真人门下,只想求他指点一二啊!”有人不满道。
温夷光一阵窒息,这才是他无法处理的原因。若换在其他地方,遇上这等胡搅蛮缠之辈倒也不至于杀人,他自顾自离去便是,可如今他们守在山门外,轻易驱赶影响宗门清誉,若不驱赶,难道任他们守在此处?可若不想他们守在此处,又赶不走,难道他真要一个个指点不成?
他是当真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