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眉眼,也有了皱纹深浅的印迹。
他的眼神开始暗淡。
可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缱绻依旧。
“阿宁,去叫孩子们回来罢,我有事吩咐他们。”
她点头,忍着眼泪:“好。”
夏欢一直在兖南乡居住,来的很快。
陆浔之从南境赶来,一人两匹马交换着,不眠不休,两日赶到。
夏宁想要留着,他却说:“阿宁,你今日的药还没服用,快下去吃罢。”他还不忘提醒她,蜜饯摆在何处,怕她寻不着。
这些事情,都由他一手打理。
酸甜的蜜饯,也冲不走口中的眼泪渗入的苦涩。
耶律肃倒下的消息,很快传出去。
许多人都想要来见他一面。
却被陆浔之一一挡在门外。
夏宁守在她身边,魏娣来看了一次,仍是摇了头说:“将军这是战场上经年累月的旧伤积攒起来的,药石无用。”
她问:“火灵芝呢?既然我当初能用火灵芝续命,为何他不行?”
魏娣不忍,偏过头去,不愿看见她眼中萌生的最后一丝希望,“太晚了……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
在此之前是来得及的。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甚至连她都没有发现。
最后的几日,夏宁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每次耶律肃睁开眼醒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望来的视线。
可熬了几日后,她也撑不住了,趴在床边盹了过去。
直到有人用手轻轻触着她的脸颊,她才惊醒。
窗外月色霜华,照的人眼明亮。
她支起胳膊,看着眼前男人,他坐起身,靠坐在床上,眸光怜爱的看着她。
夏宁起身,握着他粗糙,却有些微凉的手,笑着道,“侍候人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瞧我,说是要守着您,结果还偷起懒来。”
月光明亮,恍惚间像是抚平了他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
一如当年意气风发时的矜贵。
“辛苦夫人了。”
他的目光细细的打量她。
炙热、缓缓。
她摸了下脸颊,嘴角微微勾起,笑起来时,已不如当年的明艳,却多了沉淀后的祥和温柔,“我也四十了,前几日照镜子,又多了许多皱纹。”
“却不见白发。”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她的发髻,抬到一半,却无力,险些坠下。
夏宁急忙握住他的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髻上,笑着道:“倒是您,多了许多白发呢,等到哪日天气好了,我给您拔——”她笑着,想要掩盖心中的酸痛,可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滚落,她哽咽,竟是伪装不下去了,她看着他,“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早说……的话……火灵芝还能有用……”
她一哭,他便不忍,伸手拭去眼泪,“我原以为还能陪你多几年,是我大意了……”
他这么说着。
语气温和、平静着。
眼神也开始黯淡下去。
夏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扑入他的怀里,“耶律肃,不许走——说好的携手至白首!那是你求娶我时说的话,你还说青山长河不离不弃……你又要骗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