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片阴风飒飒的凄惨场景。
过不多时,陈珩便在一座鬼村前停下,降下来云头。
村口集市仍是熙熙攘攘,挑担的、编席的、卖花的、吹糖的……林林总总,摩肩接踵。
那几丈远的肉案上,已然又是捆缚上了几个修道人,四肢尽被血淋淋卸下,气机全无,显是在重伤后又捱不过浊阴侵蚀,脑神被坏,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肉案后立着的那个赤膊屠夫鬼物,眼珠子都饿得发绿光了,污臭的涎水如泉瀑般一股股往下淌,怎也止不住。
可就是这般。
面对近在咫尺的血肉吃食,它还是不知为何强自忍耐了下来。
只低头一个劲地搓揉着两只手,口中喃喃自语,直到掌指间都现着森森白骨了,也不罢休。
陈珩看着面前这群毫无灵智,像线抽傀儡般的浊鬼,心下笑了一声,朝前几步,便走进了其中。
顷刻间,便有股令人心寒胆裂的阴气裹缠上身。
一时,原本各是无知懵懂,如杖头木偶般的浊鬼们,皆生动了刹那,纷纷狰狞侧目看来。
但见陈珩身上同样也是鬼物的气机,又飞快缩回,继续转成了先前那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陈珩见状,从乾坤袋中缓缓摸出了一个小鎏金铜铃,微微摇了一摇。
并非是什么干脆利落的叮咚清音。
铃内珠子撞在凹凸不平的铃壁上,再沿次滚过一转,发出的竟是一声有如鸡鸣,又似女人尖利啼哭的刺音。
古怪的音律大作,顿时便响彻了整座鬼村。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村口集市处的这群浊鬼。
一头头鬼物不约而同般将脑袋僵硬扭过过来,脸上神情似哭似哭,扭曲异常。
陈珩并不停下,又将铜铃继续一摇。
终于,在三声过后,随着一声痛苦嘶吼,肉案边上的赤膊屠夫第一个跪伏倒地。
零零星星。
又接着有鬼物用力叩首。
直至数息后。
便再无一个还能挺身者……
“山壶公。”
陈珩听见了这群浊鬼齐声的呼喝。
他微微一笑,将铜铃翻掌收回了袖中。
此铃名为役魄铃。
根据宋如朴的言语,如岳小姐那等的灵鬼,之所以能掌控这群毫无灵智的浊鬼,乃是用了一桩不属于鬼道的秘术。
其需先将活人血肉用炉鼎文火祭炼一番,烙下咒文,炼做药人,尔后再把药人当做饵食掷出,任由这群浊鬼来分吃。
而浊鬼本就是性灵未开,哪能识得出此中潜藏的谋算?自然是来者不拒。
眨眼之间,就哄抢一空了。
浊鬼每食用一个被精心炼制的药人,体内的咒力就如一锅热釜下被添进了根柴薪,就更要鼎沸一分。
往往只需食上二三十个药人,这些浊鬼便会被体内堆积的咒力操持把控,沦为提线傀儡,只会惟命是从。
陈珩手上的役魄铃,便是驱使浊鬼们行动的中枢关键。
此物只要附上一点灵气,就能够掌控自如,并不拘是幽冥鬼道的鬼力,或是正统仙道中的真炁、胎息。
若要探寻,这实则是山壶公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桩左道法门,并非正经的幽冥鬼术,流传甚广,名声亦是大
在听得宋如朴说完这桩秘闻故事后,陈珩从岳小姐和紫莺身上遗物搜检一番,果然是寻得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