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兀一惊,丁韪猛得回过神来。
又将目扫去,触到的皆是一片古怪目光,丁韪不由得面皮一烫。
“父亲也是心急,走得这般急匆匆,速速随我跟上,莫要慢待尊客了!”
尴尬清咳了一声,丁韪忙架光飞空,飞速赶去。
那几个亲卫齐齐应了声是,也纷纷化作鬼烟,疾追上天。
……
……
一路电掣风驰,浊雾开散,两侧的山峦河湖飞快退去,只留下模糊不清的残影。
未过多久。
蛟车中的陈珩,便见得下空现出了一片宫阙连绵成群。
种种金碧璀璨,艳艳生光,甚是个华美。
此时,两头拖拽宝车的冥蛟见得这景状,皆长吟一声,缓缓降了云头,落到一处偌大的,仿是由青玉颜色的奇岩砌成的广场上。
“洞府布景粗陋,莫怪,莫怪,请!”
丁宪笑眯眯下了车辇,领着陈珩穿过广场,一路穿过数重宫阙,便来到了一座绿瓦朱柱、散发瑞光的宫观里。
花光灯影,宝鼎香浮。
如若龙宫饮宴——
早有两班歌舞女侍候在大殿内,长袖缓带,饶身若环,在莹煌焰灯下,彩衣交映,衬得是一番别样的人间富贵风流,锦绣纷叠!
丁宪微微笑了一声,似是颇为自得。
尔后又与陈珩客套推让了一番,终是他居了主位,陈珩坐在他右手下第一位上。
这玉案旁设三五瓶几,插花陈列,花色如是初曙天景,忽隐忽现,甚是新奇,
陈珩只粗粗一览,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
他忽得若有所觉,朝向主座不远处的孔雀画屏望去。
只见画屏之外,隐隐是现出了一角衣裙,未被遮掩住,观其花纹纹样,倒是颇多华美。
那藏在孔雀屏后的女子似也觉察到陈珩目光,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随后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转入了后殿。
“来,来!小道友切勿要客气拘束,只当做是自家的居所般!也容老夫来尽一尽那东道之情!”
丁宪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也不出言解释,那孔雀屏后的女子,究竟是女侍还是其他。
他只将手轻轻一拍,就有几个鬼仆恭恭敬敬蹑足入殿,摆出灵食酒水来。
“这酒名为‘江天暮雪’,乃是十二世族之中,长右谢氏的所产,滋味甚是甘醇,也不知小道友是否好这杯中之物,且请一试。”
丁宪率先举樽,言道。
这时候。
丁韪也终是迟迟驾着阴风,赶来殿内。
他在丁宪的目光逼视下讪笑了一声,乖乖在陈珩下首坐下,见着这景状,也随着其父一并举樽,开始殷勤劝酒。
“那贫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珩一笑,将杯中酒拿起,一饮而尽。
酒液方入得腹中,顿有一股沁凉的感触在四肢百骸内流转。
好似在炎炎暑日,先是吞下了一口寒水,又将身躯沉浸在泉瀑内,脑中不觉一阵战栗,连血流都是微微一缓。
“果然好酒。”
陈珩此刻心神都为之一澄,堆积的繁芜杂念在此时都被暂且拂拭。
他只觉得脑中念头运转加快了不知凡几,思绪清明。
而这杯酒液中同样含有充沛灵气,往各处穴窍钻入,被陈珩默默炼入了肉身之中,用做壮大血气。
只可惜他如今已然是太素玉身的玄境八层,擢升到玄境九层所需的灵气,更无疑是个海量数目。
这一杯酒液的所含蕴的灵气虽不少,却对太素玉身的修持而言,也微不足道,几乎无济于事……
“来!且请再饮一杯!”
丁宪见状大笑。
在坐在下首处的丁韪更仿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般,脸上露出欣怡神情,频频举樽来相劝。
他本就是好酒如命的脾性,只是平素被丁宪管教约束,才不得多碰这杯中之物。
今日见着这景状,由不得他不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