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崔竟中大惊失色,乱了方寸相对的,却是乔葶那一张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脸。
“山野之人,还真是粗俗,平白糟蹋了一盏好茶。
但想来你纵是喝下去,也不过是牛嚼牡丹,品不出什么滋味,这样,倒也仿佛是无差了?”
乔葶秀眉微蹙,道:
“绕开我平素学琴的小梅山,往白阳瀑这边行走,你要是去库房拿取灵药?既然如此,又已饮完茶了,那就快走罢,不必留在此处碍眼了。”
这一番刻薄言语崔竟中已是听惯了的,神色不起波澜,也丝毫不动怒。
他只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不必同乔葶在此相对枯坐,对崔竟中而言也是一件幸运之事。
于是只连连点头,便拉起陈珩,就要走出亭外。
“我说的是你可以走了,并非是他。”
乔葶浓长的眼睫微微一抬,如黑蝶扑翅:
“我同他的事还尚未说完,不过,那便于伱崔竟中无关了。”
“等等,你是故意来堵陈师弟的?”
崔竟中一愣,也旋即会意过来。
丹房大殿里有真君曾亲手布置下的禁制,除他之外,并无一人可以轻易进入,便是连乔葶也不可。
而乔葶向来也只在小梅山处学琴奏曲。
可今遭偏偏是绕过小梅山,还是遇见乔葶……
这其中存着的一番心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可……”
崔竟中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他道:“可陈师弟,他……”
“我是会吃人,还是平素间饮血吗?再怎么说,他也是真君看重的人,我不会对他如何的。”
乔葶终是不耐道:“若有言辞冒犯,我赦他无罪便好了,可安心了吗?安心了便赶紧离远些!”
崔竟中听得这话,脸上神色才稍稍一松。
他向陈珩使了个小心的眼色,才一步步挪出了竹林外……
“也不知真君到底看重了他什么,连一身修为都是服食外丹得来的,潜力已尽,只怕连旁门元神都修不成。”
在崔竟中身形消失后,乔葶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随即看向陈珩,冷淡道:
“这几日里,你便是同崔竟中在丹房炼丹,怎么,可是一无所获么?向他求教,真可谓是缘木求鱼了。”
“崔师兄学究天人,一身丹道造诣更是玄微精妙,珩只恨自己资质愚钝,不能尽悟妙言,实属憾事。”
陈珩微微一笑,道。
乔葶被这话堵了一下,脸上便有了些不悦。
她见对面那人虽形貌颜色狰狞,五官却精致如国手的图画,轮廓出挑。
在抬眸定目间。
一身气度清冷寡淡,如若是三秋风露,梢上寒霜,更给人一种平白莫名的出格离尘之感。
乔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怪异的感触让她心下颇有些疑惑,但她自矜家世,也懒得多问,那样反而是失了身份。
“饮茶罢。”
她转了眸光,淡淡开口。
“不知贵女先前所言的婚约,究竟该如何做解?”
陈珩并不端起茶盏:“是同那方兽头令牌相关?”
“你既知晓阴蚀红水是我父的传承,想必也是崔竟中特意同你言说过?”
乔葶忽得冷笑一声:
“我父素来行事狂悖,视宗族礼法于无物,当年他曾同真君留下过言语,谁能破了他的布置,取了他的阴蚀红水,谁便能入赘密山乔氏,娶我为妻,那兽头令牌便是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