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成金丹便修成了我派的十六玄典,还是正天分度这等大神通,真东州之麟凤,鹿台之栋梁也,有此美质,实天佑我赤明!”
这话一出,自然惹得一众赤明上真纷纷出言附和,周围俱是一片欢喜之声。
正天分度虽在攻伐一道上虽要稍逊于赤明的两界微尘,算不得赤明第一杀生大术。
但若论起神妙无方来,它在十六玄典却也稳居前茅,实是有着摄气监真,中央总灵的大能耐,被九州诸真推崇不已。
而两次结丹却不颓心志,历经艰险,终是修成了如此大神通。
这般成就——
着实难得可贵,也是可敬可畏!
“丹成一品,又修得了正天分度,拙静真君,依我看若无意外的话,令徒将来在丹元大会上,只怕是要大放异彩,一举夺魁了!”
一个脚踏鱼龙,生得面阔口方的黑衣道人开口:“上届丹元大会时候,苏、王两位师弟就败在了君尧的雷法上,虽说可惜,但也不算意外,人力已尽,但今遭有令徒出手,我赤明胜算可要大增了。”
“胜算大增?”
在黑衣道人不远处,一个高髻女修摇头道:
“尤师兄此言差矣,丹成一品,这是何等的大成就?当下的九州四海又有几人做成了?不说正天分度,仅此丹品,卫真人在丹元大会上,便已有六成胜算了!”
一众赤明长老大多是点头附和,对这言语颇为赞同。
拙静闻言表面虽不动声色,但见自家徒儿如此被人称道,内心深处也难免有一丝欣喜。
她刚欲客套几句,可瞥得青枝脸上那抹犹豫复杂之色时。
一时间,拙静倒也似想起来了什么,神情微微僵住。
“是了,玉宸的陈珩同样丹成一品,遍数他过往战绩,来日丹元大会上相见,此子只怕是令姜的一个大敌,不可不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西海瘟癀宗的阴无忌……”
阴无忌自不需多提,此人号称瘟癀宗三千年内最大变数,是委羽道君徒孙,深得这位道君器重。
眼下虽还未有阴无忌结丹的消息传出,但以他平素表现看来,此人丹成一品的可能却是不小,无法小觑。
而至于陈珩……
“当年的落魄南域小修……竟也能够有今日造化吗?”
沉默片刻后,拙静脸上终是有一抹复杂之色。
她同一旁的长眉道人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无言。
长眉道人与拙静相识多年,自有默契。
在当年他便已坚定站在拙静一方,还舍出了白水泰乙地和不少奇珍赠给琢光宫,好换来那位前代掌门之女的援手,可谓是最早下注的那一批。
而在处置陈珩之事上,长眉道人与拙静倒也是同个立场。
两人皆欲将陈珩给远远打发走,不欲令魔贼子嗣与赤明美玉多生瓜葛。
不过现在看来……
“天数无常呵!谁能料到一朝池鱼飞天,先前的提防如今竟会成为一桩笑话?倒是老朽这些人多管闲事了……”
长眉道人念及往事,也是颇有些感慨,不知该说何是好。
而就在拙静几人心念变化,一众赤明长老议论纷纷之际。
俄而云散风收,日色当空,只见无穷地气重归地壳,百里河山皆静。
那轮皎光缓自敛去。
数息过去,从中现出了卫令姜的身形来。
“我一切辛苦作为……终是有了今日……”
她眼帘微垂,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转而又目视长空,似忽想起了什么,不禁粲然一笑。
丹成一品。
又修成了十六玄典之一的正天分度。
无论是先前相争的左彭宗、司马枋,亦或谢坦。
这些人与她相比,都要相形见绌。
至于宋伦、郭黛君之流,更要逊色!
“丹成一品,纯阳道果大抵已是掌中之物,若再成道子,将来一州之地都可任由我布雨兴云,施为主宰吗?”
压下胸中翻腾的心绪,卫令姜莫名想起之前拙静对自己的叮嘱,言犹在耳。
她轻轻抬手,似想拿住什么,眸中透着片刻的恍惚,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周遭仿佛兀得岑寂下来,只偶有风声吹面,像是从千万里过来,带来过去的味道。
“这一回……我总算终可以是按自己心意来行事了吗?”
她心底轻声呢喃。
而将一身法力收起,先拜见拙静,又同一众特意来道贺的赤明长老寒暄见礼过后。
卫令姜终是寻了个空,将远处左蹦右跳的青枝悄悄唤来身侧,亲昵摸了摸她的头。
“小姐,你若是成道子了,能不能分几座洞天给我玩?我想带去曲泉天显摆显摆,好叫大家都知道青枝我今日的厉害!”
青枝眯眼,一脸享受。
卫令姜微微一笑,也不多理她的胡言乱语,开门见山道:
“我二次结丹,又修炼神通,耗时甚是绵长,许久都未出关了,期间可有何大事?”
“呃……”
青枝神情一僵,脸上笑意忽然一收。
“卫氏还是上虞艾氏?”
卫令姜忽然警惕起来,莫名有些忐忑不安,急切传音问道:
“还有师弟,他如今还在吕老门下学道吗?浮玉泊时候师尊曾答应过我,师弟倘若真道业出色,一心向玄,她自会将他从吕老门下接引进入赤明修行的!如今呢,又是怎么回事?”
“……”
青枝一时无言。
卫令姜少见急了,而不待她接着出言,便被冷眼旁观的拙静忽而打断,继而一个身骑青狮,气宇非凡的中年道人就荡开浩浩罡风,遥遥朝此处拱手见礼,脸上含笑。
长髯道人是太文妙成道君的亲传弟子,虽入门时日不长,但他毕竟身份贵重,不同常人。
见此人亲来道贺,卫令姜也只得压下心思,施了一礼,同那道人客套起来。
一时间。
随着各类大能上真纷纷近前,就又有一片称喜道贺之声响起,熙攘热闹。
然而很快,忽然一声浑厚道唱宣诵发出,不似人声,实如天巧。
霎时间,场中诸修皆是凛然,将语声一顿,忙翘首向天中望去。
只见无限光云刹那垂下,灼亮如火,将满空都是照耀得有若彤红霞染,遮去了日月模样,穹宇星辰皆隐。
唯余一片大赤光明,再无他物!
而在那大赤光中,一个身着红袍的少年道人端坐虚空,目视向下,脸上正隐隐带笑。
“竟是惊动了这位祖师……”
拙静心头一惊。
诸多赤明上真见了此状,俱是下了云头,行礼参拜,口中齐声道:
“弟子叩见冲虚至德祖师!”
“不必多礼,难得今日我派有后辈丹成一品,既太文妙成师弟去了天外玩闹,炤奎又闭关无暇,那就只能由我亲来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