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偏不, 靠在他身上:“小狐狸小狐狸我就这么叫,你管我?”
柏霁之却身子僵硬,死死盯着她的脸, 还往后缩:“宫理……你、你能不能变回去啊,不要用这张脸……我不习惯。”
宫理没想到他这么纯情。柏霁之确实是心理上知道她是宫理,但视觉上总感觉她是个陌生人,对她的靠近都有些抵触了。
宫理也不是不愿意变回去, 主要是缪星和她身高有差别, 身上的衣服会不合尺寸。
宫理故意笑道:“那我偏要对你使坏怎么办——”
她伸手摸向柏霁之的腰, 他差点炸毛,浑身别扭:“别,你不要这样摸我!”
宫理:“啊呀, 我这个过气女明星就要骚扰小狐狸,我就要抓你尾巴啦——”
柏霁之气得捏了她胳膊一下:“真的很怪!变回去吧,我求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 宫理也没有再坚持,她还记得出门时, 易容能力的干员说,恢复原状要做的小概率行为是——
一边用大拇指堵住鼻孔一边唱哈利路亚。
她照做,柏霁之看她突然行为奇怪, 高歌两声,黑发褪色身量变矮,她变回了银发的宫理。不过那妆容还在她脸上, 她还戴着打了络子的青玉耳环,戴着墨镜。
柏霁之觉得有些奇妙, 他很少见到宫理这么精心打扮过, 搂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抿了下嘴唇:“你这样真好看。我就觉得你比所有的女明星都好看。”
他这话有点幼稚武断的口吻。
宫理笑起来,柏霁之扶着她从山路往下走,走了一段路,落叶飘飘,他终于开口道:“真好。我不恨她,也不是说多么爱她,我就是觉得,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这就很好了。”
宫理没有回答,就听着柏霁之单方面的说着。
“她说我勇敢,可我还是觉得不够勇敢。”
“好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她,让她见到我过的特别好的样子。”
“我终于真的……彻彻底底的不用当小少爷了。”
“宫理。宫理,谢谢你听我讲话。”
“宫理。宫理。”
她盯着脚下的台阶与落叶,应了他两声,听他没有继续说,才抬头:“嗯?怎么了?”
柏霁之站住了脚,他比她低了一层台阶,回过头来看着宫理,雨丝飘落在她脸颊上,柏霁之忽然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湿冷的脸颊,道:“宫理,我们或许应该交往试试看。”
宫理一愣。
柏霁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你害怕伤害别人,你害怕自己做错事或不耐烦。但或许应该试试。我也什么都不懂,我们都是新手,或许可以一起学,学着怎么变得更亲密。”
她张了张嘴,耸肩又想说点俏皮话,可柏霁之在她开口之前,就道:“或许,勇敢一点才会发现一切没有那么难。勇敢一点,才能离幸福更近一点,对不对。至少我想勇敢,如果可以,请来伤害我吧。”
宫理不可置信:“什么?”
柏霁之笑起来:“我不怕。我想更近一步。或许我也会伤害你。但稍微试试呢,至少我们是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初学者,我们可以告诉对方自己的感受,我们可以模仿着去……去爱。”
细雨落得急而轻,宫理确实没想到她认为的敏感又别扭的柏霁之,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总是很擅长,做出一些让她糊弄不过去的,无法插科打诨的事儿。
宫理觉得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那点自我畏惧,在柏霁之的勇敢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宫理张嘴,竟然找不出想说的话:“……所以,你是呃、告白?就是说……”
柏霁之抿嘴笑:“嗯。就是说想跟你恋爱。没事,我就是要说而已,你答应或者不答应也无所谓。我想过了,哪怕你要吓到搬走,吓到消失,咱们也是同事,我也会再找到你,跟你说句对不起或什么的。”
宫理:“……我哪有那么胆小?”
柏霁之笑的有点狐狸模样:“我只是举例。”
宫理感觉自己反而被他瞧不起了,她抬手道:“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我先想想。”
柏霁之:“嗯。好啊。”
他继续扶着她往下走。
宫理脑子里很乱。
她知道自己很酷,但又没有那么酷,看见相爱的人,她也会羡慕。她一方面在性上游刃有余,一面又觉得自己是恋爱小学生,她总用前者掩盖后者,总不肯承认说:“我跟你走得更近,你教教我该怎么能跟你贴在一起吧。”
柏霁之性格难道不比她敏感与忐忑吗?
为何他如此勇敢,她还在这里纠结?
是不喜欢柏霁之吗?
不……她挺喜欢的。而且她认为,更深的喜欢都是从更深的驯养与交流而起,情感往往并不只是始于心动,也始于确立关系之后才有的亲密与感知。
有个人,可以以“伤害我吧”“我们一起学习如何更亲密吧”为开端,向她提出邀请,而她竟然还在犹犹豫豫——
或许只要勇敢一次。
哪怕不成功,她也勇敢的把柏霁之接到自己生活里来暂住一段时间试试呢?
柏霁之其实也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的淡定,他说完后才感觉到紧张。心脏擂的胸口疼,手也在微微发抖,他后悔,很后悔,或许不是时机,或许他说话的方式不对,或许他应该——
宫理忽然站住了脚步。
她盯着柏霁之。
柏霁之夹紧尾巴。
完了!
果然她是那种绝对不会跟人谈恋爱,从性扯到爱就肯定要断关系的类型吗?!
难道他也要——
柏霁之后背冷汗都要冒出来,恨不得收回自己话时,宫理忽然道:“你说得对。”
柏霁之:“什、什么?”
宫理:“我也应该勇敢一点。明明心里有答案,为什么要等几天才给你答复。”
她高跟鞋踩在比他更高一阶的楼梯上,伸手扣住了他后颈,抬头朝他吻了过去。
细雨掉落在二人脸颊之上,柏霁之瞪大眼睛看着宫理,鼻息交错,一阵湿冷的风几乎是推着他的背,他像个雨天淋湿的小鸟在枝头无法站稳,忍不住与她紧紧相拥。
抱着我,亲吻我,看着我,或者捏疼我。
他心底这样叫着,小臂上肌肉绷紧到颤抖,却像是拥抱一棵落霜的树般轻轻抱住了宫理。
宫理顶开他嘴唇与牙关,动作看似强势,她却像是被他舌尖温度烫到自己的芯子一样,也有种滚热的颤,那阵风也卷的她双臂像是寒风中裹紧浇湿的毛衣一样,紧紧拥着柏霁之。
她嘴唇撤开几分,呼吸的热度还笼罩着他们的脸,两个人都像是蒙着水雾的玻璃,看不清彼此,他忍不住抬头蹭着她鼻尖,听到宫理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谢谢你。”
柏霁之鼻音重的像梦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