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天快亮的时候,宫理把摩托开到了一段很平稳的草甸上缓缓前进,原重煜也实在受不了,抱着腿身子往边上一靠,脑袋砸在宫理的腿上,睡过去了。
之后好几天都是这样,宫理像是急着把他这个烫手山药送到11号前哨站一样,她简直是个不怎么需要睡眠的铁人,日夜兼程地赶路。
原重煜有时候实在是想坐在她后座,也会换个位置,就短短几天内,他见到了夜晚在垂叶苔藓的丛林里,看到行进的大型三趾鸵鸟在漫步觅食,它们的长腿远比苔藓丛林要高,宫理和原重煜就像是火烈鸟漫步的水面底下的小鱼。
宫理给他戴上帽子说不能抬头,因为一旦仰头跟三趾鸵鸟对视,它们就会疯狂啄击大地。
他们也见过如荧光海一样引诱人们的沼泽泥地,见过白色如手形状的枝杈大树,见到变异的黑色莫名怪物,会将面部模拟成见过的发光事物,有一些模拟成发光天体或萤火虫,有些却模拟成了霓虹灯甚至飞船。
跟着宫理,他感觉所有开拓区的危险,她都想好了对策,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通过污染地区。也像是弥补了他四年来封闭生活的一趟旅程,原重煜见到了太多奇妙的,梦幻的,恐怖的事物。
时而兴奋地惊呼,时而跟她一起伏在车座上大气不敢出。
原重煜虽然不说,但他心里对他人的情绪一直很敏感,他能感觉到宫理很……高兴。
像是因为他的反应而高兴,因为有人分享风景而高兴——
原重煜突然很想比划一下。
比划一下她的腰围。
他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触碰到过一个女性哨兵的腰,她一个激灵,似乎没想到原重煜这种向导能突破屏障靠近她。
那个女性哨兵就像是一条传说里的蛟龙或者蛇一样,皮肤下的肌肉拧动,立刻转过身来把他给一脚踹飞了。
虽然宫理穿着厚厚的皮夹克,皮夹克下方也是宽大衣服,但他看她骑车的时候前倾伏腰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他们的摩托车正经过白天的石菇森林,周围都是榉木一样的高大石柱,而蘑菇伞一样的顶部,层层遮掩在头顶,每一个蘑菇都是不规则的形状,分割着天空,彼此之间留下国境线一样的细细缝隙。
就在宫理骑车经过一段缓坡时,她忽然偏了一下头,从石柱上方有数枚干扰烟幕弹坠落,直接将整辆摩托车笼罩在浓烟粉尘之中。
原重煜震惊道:“这是……有人袭击我们?”
宫理一路戴着风镜和面罩,仿佛早就知道一般,直直朝其中一个方向拧动油门冲了出去,摩托车后方陡然迸射出蓝光来,加速到几乎要飞入半空。
宫理嗤笑道:“你要写信给的那几个好伙伴,来救你了。真是找死,非要挑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原重煜震惊:“你是说狒狒他们?!”
就在宫理冲出烟雾之后,原重煜也看到了一只灵长类的精神体攀援在石柱的分叉上,飞速荡了过去,四周早已密布电网丝,一只鹭鸶高鸣一声,鸣声回荡,似乎能引起人剧烈的耳鸣。
紧接着,他就看到几个身影正从高处吊索跳下来,袭击向宫理背部。
原重煜大喊一声:“狒狒!你们疯了吗?!”
宫理的摩托车忽然像是失去动力一般从高空坠落,突然改变了路线,也让那几个哨兵一击未中,紧接着,宫理从枪套中拔|出枪来。
明明原重煜对她感到怀疑,但从未有证据证明她是哨兵,但她一路上的淡定和游刃有余,让他莫名觉得,宫理能伤害哨兵——
但宫理抬起枪来,只是虚晃了一下,而后朝地面开枪,突然本来像是风化石头般的石菇森林,在她开了几枪到树根位置后,那几棵上百米高度的石菇开始快速抖动起来。
很快,挂在这几棵石菇上的电网丝也被绷断。
摩托车落地,宫理立刻跳下车去,要歼灭这几个人,狒狒一看宫理离开原重煜身边,立刻攀援下来,伸出长臂要勾住原重煜,直接把他带走。
却没想到原重煜猛地让开身子,让狒狒扑了个空,跳上了宫理刚刚跨坐的温热位置,拧动油门对他们急切大喊道:“疯了吗?这说不定就是那位哨兵的开拓半径内!而且你们把我劫走了,这件事闹大了,你们都要被处以军刑的!”
原重煜驾驶着摩托车,猛地朝宫理的方向冲过去,他伸手一把拎住了宫理的毛领,道:“快点带我走!不是说使命必达吗?把我送过去!”
宫理回头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抓着他手臂翻身上车,坐在他身后:“你往前开就行了,一直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