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霁之也回嘴道:“说一句把我接回家的真正原因,你也不会死。”
宫理拿竹签子扎了两块鸡柳吃:“那我说真话,就是为了跟你上床,行吗?”
柏霁之差点把一袋鸡柳扔在地上,脸腾地一下涨红起来,拔高声音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宫理笑的不行:“说的太高尚了不行,说了太下作了也不行啊。”
她一路笑笑闹闹的,倒是后来把牛排鸡翅都买了,又买了些换洗衣物、除毛针梳、洗耳液和一袋果味硬糖。
电动车往熟悉的方向开,柏霁之坐在后头拎着大包小包,电动车一直开进院子里去,天上也渐渐飘起雨丝来。
院子里槐花有些过季,正在败落,随着雨丝打着转落在地上,宫理拎着塑料袋,一路小跑到回廊下:“赶紧吧,别淋病了。”
房间的门都敞开着,里头几乎跟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沙发增加了一两个新抱枕,冰箱上换了冰箱贴,柏霁之对一切家具与气味都极其熟悉,他恨不得立刻就躺倒在地毯上打个滚,但还是忍住了,矜持地把东西放在厨房岛台上。
宫理迅速换了家居服,光脚走在地板上,把银色头发扎起来:“浴缸里给你放了水了,你一会儿水满了就去洗一下,你现在就跟个腻味死的香膏一样。”
“哪个浴室?”柏霁之还是有点局促。
“还有哪个?就我屋里那个浴室呗,装啥啊,我以前去上班的时候,你不是狂用我的浴室,洗的我下水道都快被毛堵了——”
柏霁之的局促也让她一句话破功了:“我也没有狂用吧!我只是爱干净,你当时都不给我洗澡!”
宫理笑着把冷藏肉放进冰箱:“你要不要脸,都快成年了还□□着让我给你洗澡是吧,裸奔几个月还不够啊。”
柏霁之气得皱鼻子:“宫理!”
宫理大笑起来,似乎心情也很好的样子:“快点去啦。”
柏霁之泡在浴缸里,浴缸不是很大,他又长高了,需要把腿缩起来一点,膝盖露出了水面。周围一切都这么熟悉,恍恍惚惚之间,他有种疲倦了三四年终于一朝放松的困倦。
就在他呆坐许久快要滑进水里的时候,忽然一双手伸进水里,捞了他胳膊一下,柏霁之眨眨眼,转过脸去,宫理穿着都洗掉色的短袖居家服:“我说你半天都不出来呢。再泡下去,你都要泡发了。”
柏霁之抿了抿嘴,声音有点迷糊:“……宫理,我能在这儿住多久啊。”
宫理搬了个洗澡的小凳子,坐在旁边,也把刚刚买的护毛素都拿进来了。她一开始没接话,就在柏霁之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问的时候,她道:“不知道。看你愿意住多久了。”
柏霁之偏过头来看她:“愿意?我愿意一直住。”
宫理刚想说,那你就一直住下,但宫理还没来得及开口,柏霁之就道:“可我不能住在这儿。之后呢……我母亲、她早已有她的族群和生活。我在想,我以后能做点什么?”
宫理把他那一把长长的头发从水里捞出来:“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你要做什么。”
柏霁之苦恼:“我找不到工作的吧,我都没有好好上过学,只念过古栖派里的私塾。我连毕业证都没有。”
宫理道:“修真者相关的职业,也不看重这些,不过你回头可以参加一些考试,把各种修真者相关的评级证拿到。”
柏霁之托腮,他脸颊上还有点可爱的弧线:“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的路都是空的——但就因为没有路,反而可以飞了。啊、对,柏峙他们怎么样了?”
宫理挑了挑眉:“他?住院呢,伤势太重现在还没醒过来,但灵力和大肠小肠一起没了,估计后半辈子都废了。”
柏霁之酸溜溜道:“不用我叫嫂嫂了吗?你就不心疼他吗?”
宫理被“心疼柏峙”的假设膈应得龇牙咧嘴:“行,那你还是叫嫂嫂吧。来,要嫂嫂帮你洗头发吗?”
柏霁之从浴缸里抬起**的胳膊,作势要抓她:“不行!我坚决不会叫你嫂嫂的!死都不可能!”
宫理家居服上多了好几个湿手印,笑道:“那你要叫什么?就叫宫理?”
柏霁之别扭道:“那是不是有点生疏……”他想了想,下巴放在浴缸边缘,脸被热水蒸腾的红起来,半晌道:“叫、叫姐姐行吗?”
宫理摸着他耳朵的手顿了一下。
柏霁之连忙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宫理忍不住用力薅了他耳朵一下,柏霁之吃痛:“宫理,你干嘛?”
宫理笑起来:“叫姐姐。”
柏霁之都觉得这一天时间如此长又如此快,他洗完澡俩人坐在地毯上看着电视把饭吃了,宫-理并没有特意避开新闻,也看了很多外界媒体关于古栖派现在惨淡情况的报道。
比如说古栖派弟子在昨天一天就有足足六百多人办理了退出门派的手续,各大办事处排起长队——
比如李颦疑似被杀或被绑架,在古栖派中离奇消失……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没完,柏霁之有些喜欢雨了。
他和她的又闲又慢的美好时刻,总是伴随着缠绵的雨,傍晚的时候柏霁之去刷了碗,也把厨房都擦干净,宫理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他也挤过去。
他又不好意思躺她身上,但又没有手机可以刷,就在一边抠着抱枕上的刺绣玩。
宫理躺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去洗澡。”
柏霁之眨眨眼:“嗯。”
宫理洗澡还挺慢的,柏霁之看着电视等她,等着等着忍不住躺到她刚刚躺着的位置,听着天气预报未来又是连绵的雨,他也困起来,沙发上都是宫理的气息……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感觉宫理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坐在了沙发上,宫理拍了他腿一下:“你把我的地儿都占了。”
就在柏霁之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宫理忽然朝他压过去,嘴唇重重撞在了他唇上,牙齿都磕疼了他,她似乎也吃了颗薄荷糖,唇舌间是薄荷的味道。
她其中一只手撑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拿起电视遥控器,只是降低了音量,电视的光还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烁,柏霁之猛地惊醒过来,从怔愣到仰头急切地回应这个狂风骤雨般的吻。
他手攀上去,才发现宫理只穿了件薄薄的吊带,而她大腿跨坐在他腰上,他想叫她的名字,但在第一个字说出去之前就学会了改口,呢喃道:“……姐姐,我回来了。”
……
柏霁之戴着耳机,穿着灰色连帽衫和牛仔裤,背着包,靠着治安公考培训班门口的电线杆子正在等人。
“柏霁之!喂,你这次考试肯定能上岸了吧,咱们这个班,就属你武艺、灵力和知识课分最高。”
下了课晚一些走出来的同学跟他打招呼:“你最近也不打工了吧。”
柏霁之摘下耳机,他看起来冷淡,但性格还算好相与,点头道:“嗯。攒了一些钱了,最近快考试了,可以暂时停了打工。”
说是同学,但其实都是打算参加治安公考,作为修真者加入治安总署的社会人士。有刚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的修真者,也有年纪三四十岁的转业者。治安总署下头涉及的部门很多,今年又扩招,像是柏霁之报考的特别调查部,就不需要高中毕业证,但治安公考的要求也极其高。
柏霁之对这些年龄各异的同学们道:“你们走吧,我等人。祝考试顺利。”
“等你姐姐来接你啊?”有个跟柏霁之同班的男生道:“哦,我也是上次偶然碰到,听你叫她姐姐呢。”
柏霁之有些不太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轻点头:“嗯。她顺路。”
“行吧,那我们走了,你也好好准备,祝你也早日上岸啊!”
同班男生跟着一群人走到附近的文具店买考试用具,这才发现有几本资料落在了培训机构里,连忙告别其他人准备回去拿。
男生跑回培训机构门口的时候,柏霁之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被他姐姐接走了。幸好教室还没锁门,男生拿到资料后,准备从后门离开去坐轻轨,却没想到他刚刚走到二层楼梯时,就从楼梯间的窗户往外看到了后门外的柏霁之。
以及他身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后座车窗降下来,柏霁之对车里道:“你今天怎么开这个车来接我了?”
车内的人笑道:“我这不是今天出去开会了嘛。都说了电动车给你,我开车,你还不愿意。你最近给家里付的账单,都够买十辆电动车了。”
同班男生偏头看了看,应该是“姐姐”。他一直没看清过那个姐姐的五官,但对她的银发印象深刻。
柏霁之抱臂道:“……我自己骑电动车回去多没意思。我想让你接我。”
同班男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的柏霁之,私底下会对姐姐这么撒娇,他回头可要好好笑他一番——
男生正想着,走下楼梯来到后门,就从后门的玻璃看到柏霁之手撑在黑色轿车车窗的边沿,低下头去,而车内的银发女人仰起脸来,二人唇齿相贴,柏霁之忍不住伸手抚着她脸颊。
同班男生猛地缩到墙角。
?!
原来是这种姐姐吗?!
柏霁之尾巴晃了晃,蹭过牛仔裤,轻声道:“等我考上了,说不定以后能跟你们部门对接工作呢。”
银发女人仰头笑起来:“我跟特别行动与调查组可不对付了,小心我给你使绊子。”
柏霁之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去:“行,那我就用在家掉毛来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