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朝浴室走过去,林恩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就跟上了她的脚步,这次她几乎只要拽拽牵引绳,他就能快步跟上来。浴室的橘黄色灯打开,映照在深蓝色的客厅里,宫理看清被他拽得弯着腰的林恩,目光往下瞟,突然骂了一句:“跟马似的。”
她像是跟那处有仇似的,突然伸出手掐了一下,却没想到林恩压根没有软下去,反而闷哼一声,在她手心里跟跳动似的更起来了。
他的整个人生,都是被痛感贯穿,跟她有关的痛感,反倒是一种甜蜜了。林恩不自觉的反而微微挺起腰,想让她再下手重点也没关系。
宫理骂的更难听了。
林恩不明所以,被她推进浴室里去,她把水温调整的比习惯更凉一些。
宫理拽掉睡裙走入浴室,他也离她太近,站着就要遮挡住大半花洒的水。花洒弄湿了他的头发,水柱顺着他头发流淌下来。
“别看着我。洗澡啦。”
林恩却对她浴室里一堆瓶瓶罐罐犯了愁。他是一块肥皂就可以解决洗澡洗头洗衣服的人,甚至还用过那肥皂水擦洗过盔甲上的血迹。
宫理拿了个彩色的果味的瓶子,挤了一大堆在掌心里,可他俩的身高差,她实在帮不上忙。
宫理:“跪下来。”
林恩没有抗拒,双膝落在瓷砖的地面上,他跪直了之后,视线终于比她低一些了。
还是这样舒服,而且他站着的时候,老有种随时把那玩意儿戳在她身上似的感觉。宫理将香味甜腻的洗发水抹在他的乱发上,然后道:“自己揉一揉。”
林恩手指有些陌生的搓揉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她看到宫理也把自己的头发揉湿、弄满泡沫,他新奇的看着宫理,都忘了洗自己的头发。
宫理忍不住挤出一大团球形的可爱泡沫,放在了他脑袋上,林恩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她笑了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把一大团泡沫揉散了:“你继续洗吧。”
他洗澡总是很迅速,宫理冲洗完了再去给他冲干净头发的时候,林恩已经在等着了。他甚至不闭眼睛,只是在她恶劣的将花洒对准他的脸时,才会偏一下头。
宫理看到他身上的纵横疤痕,手感粗糙,他后背肌肉更是精瘦,体脂低的离谱,浑身上下有些血管都清晰可见……
宫理给他冲一下后背的时候,林恩忽然难耐的拧了几下,半晌后学着她的口吻道:“……亲吻我。”
宫理:“什么?”
她终于注意到他已经涨得发紫,但他没有乱动,甚至没有抬手触摸她,只是直直跪在那里。
宫理看着他的眼睛。
她曾经从很多男人眼中看到过对她的迷恋与恐惧,她以为自己很擅长读懂眼睛。但林恩碧绿的眼睛就像是橱窗中的翡翠,她看到了他瞳孔中的确定与安心,以及倒影中不安的自己。
林恩抬起粗粝的大手,又拽了拽她指尖,再次仰着脸道:“亲吻我。”
她命令的话语,到他口中变成了请求。
宫理拨开了他的头发,低头吻了下去。
她余光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在身侧,伸手拍了拍他胳膊,拿起了他的手,放在了她后腰上。
林恩手指有种放在水面上的僵硬,不敢将指纹按在她皮肤上,不敢跟她创造更多接触。
宫理在这个弥漫着城市自来水味道的吻中,道:“……你现在要做魔女的骑士了。”
……
宫理成为圣女的时候,年纪还不大,当时正有一批年龄各异、潜力极大的圣女被送到了渊前修道院。
成为圣女时的“洗礼”,洗去了她们此前的记忆。
圣女正因为“地位崇高”,也被严格要求,且不说几乎不允许外出、不允许做出任何亵渎上帝之举,不允许学习修道院以外的知识。
而宫理可以说是那一届圣女中最讨人喜欢的一位。
她年纪又小,学习速度极快,脸上总是挂着甜笑,夸赞身边的每一个人,总是很有耐性的倾听。与疯玩乱跑的同龄人相比,她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冥想数个小时。
银白色的头发配上纯白色的圣女裙袍,略显疏离的五官偏偏挂着甜美的笑容,在教堂玻璃花窗映照下,她就像个被白色辉光包裹的天使。
老萍那时候还是渊前修道院的圣女之一,她因为犯过错被贬,主要就是负责教导未成年的圣女们、管理她们的饮食起居。
当时教导未成年圣女们的,大多是一些能力比较低微的圣女,或者是根本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修女,老萍这样曾经很强大的圣女被派来干这个,当然是贬职了。
说实在话,老萍也干的相当敷衍,她时常翘班,不但会经常跑出去,还会躲在灌木丛或蓄水池后面抽烟或吃零食,甚至用光脑在某些交友软件上,同时跟七八个年轻男人聊天。
某一次偷偷吸烟的时候,老萍耳朵捕捉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她仰起头四处寻找,竟然在教堂高处的哥特式细长飞扶壁上,看到一个白色的灵巧身影,提着鞋子,踮着脚尖飞速走过。
而独木桥一样的飞扶壁那一端,连接着的是未成年圣女们住所上方的天台。
老萍叼着烟,定睛看去,又拿光脑摄像头放大,在那个身影一只手扶着石像鬼转弯走到玻璃花窗床沿时,摄像头终于扫到她的脸。
……老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这几年新晋圣女中最乖巧最讨人喜欢的宫理。
而她身上挂着不知道哪里买来的摄像机,平时银白色的长发上扎了个红色的发绳,嚼着口香糖,手里拿着的是一大摞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