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道,倒骑着一只矮小且看上去很蠢的花头黑毛驴,以一种独特的缓慢姿态从浓雾当中走了出来,往李逆风走近,奇怪的金属声就源自毛驴脖子上垂挂的紫金铃。
老道似乎无视李逆风的存在,一直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逆风倒也没太在意,一双眼睛只盯着老道座下的驴发光。
“天道是恍兮惚兮,是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青衣老道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白须飘扬,仙风道骨,干瘦的身子比万年老松还要苍劲,谈笑间,大道浮沉,超凡入圣,他一口酒唱一句道,道经如天音,让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
“哈哈哈哈,老道我言自在,掌中涵日月,袖里藏乾坤。”
李逆风那管老道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唱些什么,此刻就像拦山的黑旋风,凶憨憨地站在那里,坐等老道身下那头美味过来送菜,皱巴巴的大脸上露出凶残的表情。
毛驴无惧,慢悠悠的走到了李逆风跟前才止步,四条笔直的腿一晃一晃的,如同挑逗,惹得他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这座骑你吃不得。”青衣老道虽背对着李逆风,但已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平和的道了一句,声音与本尊一样,空灵明净,仿若天上仙,不入凡尘。
“我不吃人。”李逆风憨纯的回答,他虽记忆全失,对物种的分辨能力却没有丢失,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品种,但本能告诉他无论怎么饿都不能吃老道这种人形生物。
这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面,老道与狗。
一条模样憨傻的大黑狗与倒骑毛驴的青衣老道在谷中狭路对峙,大黑狗对着老道吠了一声,而青衣老道居然能懂狗的意思,还对上话来。
“我没说让你吃我。”青衣老道虽未转身,但语气里能听出一丝平和的笑意。
“我饿了,我要烤了你的驴。”李逆风很直接,老实说出想法,但旋即反应过来后,感觉有些吃惊,他居然能叫出那傻不拉几的毛物名字来。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个德行。”老道忽然笑了,将流转着混沌气息的黄葫芦扬起来,又饮了一口酒,仙浆过肠,他那超然洒脱的笑声嘎然而止,居然变脸一般大哭起来,把李逆风一下子给搞蒙了。
“你认识我?”李逆风费解,朝青衣老道走了过去,歪着头,想看清青衣老道的脸,“你别哭嘛,既然你认识我,那我就不吃你的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
青衣老道怔了片刻,随后叹了叹,抬起脸后,泪痕已消,有些略带惊色道:“没想到你连记忆也丢失了……”,话落他又马上变脸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用一种极为玄奥的眼神盯着李逆风看了良久,道:“罢了罢了,也好也好,双命道果,涅槃重生,是天道要你选择道胎另起,成就不凡神路,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了。”
“老人家您是谁,我怎么感觉我在哪里见过你……”
看清楚老道的脸后,李逆风颇为奇怪,这个弹指间有生灭万物大气魄,一会哭又一会笑的神秘老人,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容让他生出极为特别的感觉,熟悉、敬畏,竟有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
青衣老道大袖一抖,笑道:“我是你一个故人,名字嘛,早忘了,很多人称呼我为元始。”
“元始?”李逆风咕哝,心中那种敬畏的感觉又莫名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