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伱看了就知道了。”
说这一句时,段天南的声音已彻骨般冰冷。
远处,自风云顶山脚处,一道极细微的火龙绕山而上。
洪范听到古意新踩碎了琉璃瓦。
于是他也凝目望去。
火是火把。
龙是众人组成的队列。
大约三百余人、全副武装的天风军正押送近二百位平民沿着绕山小道朝上跋涉。
以洪范的眼力,那些人的哭喊、颤抖、蹒跚,他都看得很清楚。
唯独风声恢弘,听不到任何声音。
风云顶本就不高,很快火龙就抵达了半山腰。
略高于此处,一个平整岩台正挨着风团的边缘。
第一批二十余人被枪尖顶着往上逼去。
风暴声越发狂烈。
士兵们似乎得了命令,往后逃也似的退下。
而后,风团鼓胀,朝下蔓延。
只一次呼吸,岩台上便空空如也,连一滴血都不剩。
洪范的汗毛竖了起来。
此刻,他只觉得周遭吹着的不是风。
这是牙关吹出的森冷吐息,是无形利齿的残酷咀嚼,是失去颜色的血,是实体化的恐惧。
这唯独不会是风。
“被征发的人,这就是去处。”
段天南轻声道,像是怕惊醒什么。
“这是在血祭?”
洪范强压住心头的荒谬感,用同样轻的声音发问。
“没那么神神叨叨。”
段天南左右摇头,盯着风云顶的目光却不瞬。
“就是喂养而已。”
“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一直不断——从前据说一个月只几个批次,如今每日不停。”
洪范半张着嘴,半晌没能合上。
二十年不长。
但放在这种事,放在这个地点,却显得太过光明正大、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