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8年，5月21日，三点三十五。

眼球爆开的同时，安德纳明显感到他的胃里有东西在旋转，是“光坠”，它在贴着胃壁旋转，其中的有效成分在短短时刻之间全都进入了他体内。

顷刻间，他的呼吸抽紧了，就像有人用手钳住了他的肺部。

他喊不出声，喉咙中宛若有一大块麦芽糖卡在那里，令他嘶喊不得。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掺杂了天然沥青的坚韧泥沙中，那种粘稠的物质极快地漫过了他的胸腔，直至脖颈。他有些明白了小母鸡死前无声的挣扎。

屋外又传来门板相撞的声响，像是从墓地中裂出的幽灵，催促着安德纳的死亡。

他迟钝又阴郁地后背贴墙，滑落至地面坐下，怎么都不肯借用铃的力量挽救自己的生命。

早在农奴小母鸡死了后，他就产生了严重的轻声欲望。

于是如他所愿，他睁着一只眼睛死了。

过了一会儿，一抹银白色覆盖住他无光的绿眸，他静止的胸膛开始一上一下起伏。

他醒了，意料之中的神态短暂存在了一会儿。他靠着墙壁轻轻喘气，神情速转化为淡然。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自己是何种模样，说惨但却算不上惨。

右眼眶的位置有一片黏腻腻的创口，创口是一个里面烂兮兮的窟窿。他低头看着血滴答滴答落到衣服与地上。

像是擦掉汗水那样，他自然短促地用衣袖擦拭着眼眶上的组织物，擦干喷到地上的组织液。

随着他的眼睛从银白色褪回绿色，血肉回长的窸窸窣窣声停下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老鼠撞到了他的脚，吱了几下又绕着坐在地上的他跑，似乎将他当成了尸体。

安德纳觉得有趣，对着老鼠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他站起来，在裤子上蹭了蹭黏糊糊的手腕。一点也不怕衣服上的血液被佐伊看见。

不知道那只老鼠是什么味道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