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相信人类的可能?,相信他们能够唤醒我们——让方舟启航吧,我们终将苏醒,待到方舟抵达终点之时。”….
“那……要去喝一杯吗?大家在转世前,想最后见你一面。”少女说。
“又不是最后一面了,千年后也许还能见面……”我很想笑一下。但每一寸的笑容都显得僵硬,我知道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但这已经是成功率最大的计划。让一整个文明乘上跨越千年的方舟,在浩瀚的宇宙间轮渡,本就是十分大胆的设想。
我们没有去华丽的宴会厅,那里早就已经被炮火轰没了。于是我们坐在屋檐上,望着远方的烟火,作了一次道别。
烟火下,人们容颜显得忽明忽暗,有时一抹鲜红的烟火升上天,所有人的眼中都像燃起了火。
“也许,我们会成为文明的异乡人。”
第一个向我举杯的是我的战友,李御璇。他一头红发,眼眸如金:
“我们会在想家时大哭,会在憧憬未来时大笑,但我们还能呼吸,我们还有思想,我们还会……唱歌,绘画,记录文字。我们还没有沦为屏幕上的文字,或是入侵者脑海里的墓碑。千年的转世轮回,我会成为各色各样的我。届时,我希望我能活出更加精彩的人生。”
我朝他举杯,饮下杯中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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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举杯,饮下杯中橙汁。
我知道他的过去。他曾经因为争夺家中权力,迫害过他的弟弟,后被驱逐出家族。如今方舟即将远行,也许他和他的弟弟能够再世交好。
“我向您敬酒。”第二位举杯的是我的朋友,昕月。她玫红色的发丝垂在肩头,眼眸如同盛放的玫瑰:
“若是能转世轮回,我不想再迷茫了。”
我知道她的过去,她曾经迷恋过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被恋爱迷昏了头脑,不过我还是有必要纠正她。
我说:“我们的寿命还是会于百年内终结,无法突破人类的限制。我们只是将自身的人格与记忆化作硬盘,储存于一代代后世身上,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转世轮回’。他们只是像我们、承接了我们的责任与意志、自称我们的转世,却并非我们。”
我的理念很简单。
人的生命不过百年,数据储存下来却能存放千年之久,因此,只要将‘我们’刻印在数据上,存放于我们的灵魂中,去自动寻找与我们契合度最高的后人,就能渡入后续轮回。
这涉及了灵魂,又涉及了言灵,实施难度很大,但好在我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只是暂时还不能公开。
“谁知道呢?”昕月耸了耸肩:“就像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猫的盒子,就不会知道猫的死活。虽然伱说只是把我们拓印到硬盘上,但我们的灵魂也存在了硬盘里,谁知道我们算是活着,还是死了?也许真的算是转世轮回呢?”
我没有与她探讨这个,科学侧与魔幻侧的交汇本就复杂,谁也不清楚转世是否算我们活着。忒修斯之船的争论持续已久,没有定论。….
“转世后,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第三位举杯的是我的学生。他靠在斜斜的屋檐上,天空的烟火描摹着他西方化的容颜,他眯着黑亮的眼睛,朝我笑了:“我说,你能操控转世吗?我想当个贵族,你能帮我弄弄吗?”
他的手肘顶了顶我的腰:“或者,让我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吟游诗人?反正千年到来之前,我们做什么都行吧。我就想抱着把琴四处唱歌。”
我喝了口橘子汁,酸涩的液体刺入喉咙。这些人身上的酒味很重,令我感到有些飘飘然。我推开了他,他又黏了上来,我不禁说:“萧影,你离我远点。”
萧影和我的渊源,那就太长了。这家伙本来是个自由惯了的人,是个化名为“琥珀”的探险家,方圆百里都听过他的名头。我在外出时发现了他的才能,希望他能加入我的方舟计划,却被他狠狠拒绝。
他嘲讽我是个滴酒不沾的人,根本不配指挥他。
于是,我和他赌了一场俄罗斯转盘,用左轮手枪对自己轮流开枪。开到倒数第二枪时,他认输了,他不敢把他自由的生命堵在二分之一的死亡概率上。依照赌约,他成为了我的学生,帮我做事。他天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帮忙写个数据都要碎嘴。 这家伙知道终于要摆脱我了,应该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