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凝结出了五官,面部是洋溢着的、灿烂的笑。
“你终于自由了,苏明安。”
傀儡师停下了手中的丝线。
自始至终,丝线永恒地悬停于祂们身周。苏明安曾走过亿万个方向,行过亿万种可能:于神灵身边安睡、提早出局、灵魂死于圣剑、被时间大回档折磨到崩溃这些可能都存在过,但凡有一种可能性真实发生叠影就无法看到如今光辉璀璨的神明。
但最后,苏明安还是依照祂的期望,走到了这里。
这离不开祂的手中丝线。
无论是早前的托梦、对神灵的挑衅、看似贪婪的入侵、伪装成人型的诱惑、预言石壁的纂改、以异种王为名的假传说、给予善意的交谊舞、九幽之下的禁锢、千年之前的追溯、故作温柔的舞池挽留、跨越一万条时间线的污染、对萧影人性的把控、最后一击的圣城爆炸好像都是为了这一步。
逼祂想要的那个人,成神。
斩断千万种其他的可能性,抹杀亿万条不曾存在的道路,只留下一条大道让苏明安走向神明之路。
世事如同被丝线牵扯的木偶,随着祂的手指起舞。千年蹁跹,最后不过黄粱一梦,尽数落于祂的掌中。
祂是,
最狡猾、最聪慧、最深情、最无情、最天真、最残忍、最自由的
傀儡师。
“神”的眼里,只有文明以及同层次的神。叠影的视野,原来和神灵没什么不同。
祂们都忠实地顺从于自己的生命本质,顺从于自己属于神的欲望崇高地追求着文明与同胞。
叠影捧起神明的黑发,想给予神与神之间的见面礼,然而蓝光一闪,苏明安突然退出了几米开外。
发丝如一尾游鱼,在叠影的指尖飞快滑走。祂愣了愣。
唰。
一声轻响。
炽烈的、耀眼的、镜面般的剑刃,带着太阳般的光与热,握在苏明安手中,指向叠影。
苏明安的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是深切的疑惑祂不知为什么自己不肯松开手指间的五根傀儡丝。
明明它们毫无作用,只是牵连着五具蚂蚁般的尸体。
仿佛残留的人性在叫嚣着什么,那个十九岁的青年仍然在心中振臂高呼,祂听不见具体的言语,但能听见模糊的高喊。
人是立于意义之上的生物。
祂穿透文明的视野望过去,望见了璀璨星河,却也一只正在打哈欠的橘猫。
橘猫懒懒散散地转了个圈,用屁股对着祂。明明是微小脆弱的生命,居然也这么高傲。它跳到了一架钢琴上,踩出了几个高低不一的乱音,远方隐隐传来女人的痛骂,手指骨节传来幻觉般的痛感。
苏明安眨了眨眼。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游戏机声,俄罗斯方块的消减声传来。然后是一对蓝色的、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