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明月沉默而感伤的视线,无声地回答了他未出口的疑问那答案显而易见,为什么他还在犹疑?
“滴答,滴答。”
这一刻,墙上的挂钟声如同雷鸣,他的耳边嗡鸣一片,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感到自己像是置身于唯有风沙的荒漠、一个在饥渴中快要死去的旅人。
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心尖洞开了一个小口,刮过冰冷的寒风。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我等等不”
也许他的手在发抖吧。
他感觉不到自己是否站立。
“不”
他目光呆滞,伸出手,拿起这本厚厚的书,几乎想撕掉它,以撕掉确凿无疑的事实,但手指终究是理智地停住。
视线下落,落在短短的书名上。
只有两个字,刺入了他眼底。
这一刻,心脏是麻痹的,眼眶变得红润,他好像又坠入了那一场场无法走出的噩梦。
早在度假时,他就有所预感,她头上有一柄注定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名为灵魂寿命。所以他们笑着,闹着,舞也跳了,歌也哼了,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小船渡过星河,木浆扬起波浪,少女的身姿在船头晃着轻快的舞步
可黎明答应他的,不是吗?
长久的寂静后,他望见一片桃花,在窗外的桃林缓缓落下。他想起,他们站在那片楼月的桃花林时,她在躺椅上看漫画,肩头也落满了桃花。
他让她不要偷懒了,她就笑,说活久了就是要躺着,过了一会,她却又贪嘴,要吃小孩子的糖葫芦。
他让她看点新的漫画书,她就像孩子一样反驳,说旧的才好看,要细细品味。
他给她带京城的甜饼,她吃了一个,还想吃。于是他们定了规矩,为了防止她的牙不好,每天只能吃三个他们又约定了,要一起去看北地的烟花
他好像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视线怔怔地停着。然后,他的手指开始描摹着那短短的书名。
玥玥
短短的书名,一本属于她的书。
蓝粉色的渐变书皮,俏皮又庄重,可爱又优雅。抚摸着洁白的书页,一张又一张,如此轻薄,如此纤细,合起来又那么厚重仿佛她纤细的身形就在他眼中,一个字,一个字,凝成了她漆黑又清澈的眼眸。
那双眼眸在说话,是小时候的话:明安,你可以把我当作亲人,我会用剑保护你不要再分开了。
她怎么就变成了一本冰冷的书?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她。
从她半年前离开开始不,从她的时间尺度千年万年前开始。
他就一直很想念她。
桃儿说他多了两个亲人。
不是的。
他只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