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呼哧——”
趁着球出界的机会,徐夏终于能停下脚步稍作喘息,他张着嘴剧烈地交换空气,同时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方,眼神略带渴望地看着面前的草地,恨不得立刻躺倒在上面。
伴随着粗重急促地呼吸,一丝甜腻的铁锈味从喉咙里泛上口腔,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怀疑下一刻肺部就要罢工。
一场比赛拼到现在,徐夏的双腿也已经酸软到极致,他能感受到肌肉正以不规则的频率跳动着,似乎已经脱离了脑神经的控制。
大颗的汗珠从脑门上淌下来,糊住了眼睛,徐夏先把手心的汗在球裤上蹭了蹭,然后才抹了把脸,让自己能看清球场上的情况。
高悬在场馆上部的电子记分牌,仍然显示着1:2的比分。
中国队落后一球,而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八十九分钟。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解说员又一次说出了这句每个中国球迷都耳熟能详的话。
球迷们都清楚,这句话代表着某个大家不愿看到的结果,然而心急如焚的他们只能再一次祈祷上天能够出现奇迹,虽然上天从未有过回应,奇迹也从未出现。
此时,球场看台上旌旗蔽空,漫卷云天,参差十万球迷,呐喊声似惊涛拍岸。
看台一面,穿着红色中国队服的球迷们依旧如浪潮般涌动不停,他们用力挥舞着助威条幅、围巾和小红旗,从胸腔中喊出加油声,为场上的球员们鼓劲,然而徐夏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他把舌头在口中蠕动了一下,朝草地上吐出团粘稠的唾液,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守门员大脚把球开了出来。
球的落点应该离自己不远,如果时间再往前推十分钟,尚有些许余力的徐夏一定要跑过去争一争这个球的控制权,可他现在实在是迈不动脚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被对方的后卫控制住,开始了慢节奏的倒脚控球。
双方都拼了一整场,对方也没有体力再进行狂攻了,况且他们一球领先,心态上也不着急,巴不得把时间耗过去,稳稳的晋级。
不只是徐夏,队友们也是一样有心无力,面对完全不打算进攻,只想拖完最后几分钟然后获得胜利的喀麦隆队,仅凭几名中前场球员上前逼抢,完全只是在浪费仅存的一点点体力罢了。
有的队员已经不跑了,似乎已经习惯的认输,只等着主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唯有下半场才替换上场,体力相对还比较充足的三名队员仍在努力的试图拦截抢断。
“后腰压上去——”
“去围抢啊!”
“跑起来!上啊——”
满头白发的外籍主教练站在场边挥舞着手臂,满脸焦急地指挥着,看起来似乎比场上的队员更有斗志,在他身后,几名坐在替补席上的国内工作人员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早已见惯了失败,荣辱不惊。
时间已经悄悄来到比赛的第九十一分钟,下半场补时还余下两分钟,对方的球迷已经在看台上载歌载舞起来,提前欢庆这场淘汰赛的胜利,中国队的解说员们也已经酝酿好赛后对于这场失败的说词。
“虽败犹荣”,“打出了精气神”,“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期待他们以后的表现”……
这些熟悉的话语似乎还可以再战十年。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从看台上飘了下来,引得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它隐约带着一丝旋律,刚开始还比较细微,弱弱的像风中的火烛,就要被淹没在球场巨大的嘈杂噪音当中,但令人想不到的,一位又一位的中国球迷听到后就自发加入了其中,使这声音迅速壮大,一发而不可收拾。
转瞬间,完全嘹亮起来的歌声便如暴风般刮过球场上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