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如果卫诗在世,站在这个女儿身边都会黯然三分。
孙氏咬牙,走了一个娘,又来一个更能魅惑人心的女儿,京城的水恐怕又得被搅浑了不可。
“小心。”卫泓湙站在车架旁,轻轻将夏沁颜扶下马车,从动作到神态,无不透着一股珍视。
谷氏眼皮跳了跳,少年慕艾,少男少女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本就容易心生情愫,况且少女那般容貌……
“夫人安。”
夏沁颜福身,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刻意热络,也不显冷淡疏离,分寸把握的极好。
谷氏挑挑眉,扬起笑脸握住她的手,触手软滑细腻,宛如上好的美玉,让她不由又是一惊。
不是说在夏家过得不好吗,这样子也不像啊。
“做什么这么生疏,我是你大舅母。”谷氏拍了拍她。
“你母亲虽不是老夫人亲生,却甚是亲生,你就是我们嫡嫡亲的外甥女。若是连一声舅母都不肯叫,我可是要伤心的。”
夏沁颜抿唇,似是害羞,又似是不好意思,“大舅母。”
“哎!”谷氏笑得十分亲热。
赵嘉平见了,稍稍安了心,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也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不欺负颜颜就行。
这也是她特意让车架走这一遭的原因。
虽然暂时不能让别人发现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做点什么,让小姑娘过得好点。
“有话回去叙吧,外头冷,颜丫头身子骨弱,不宜在外久留。”
赵嘉平居高临下,视线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而后看向夏沁颜时,神情明显柔和很多。
“等你完全好了,我接你去公主府玩。”
“好。”夏沁颜温软的应了,目光不自觉在后头车队中转了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却懂事的没有问出声。
赵嘉平心头更暖,或许血脉亲情真的天生割舍不断,分明只是短暂的见过两面,可无论是儿子还是小姑娘,却都对彼此很上心。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回头还能见上。”她朝夏沁颜挤挤眼,姿态自然又亲昵,看得谷氏和孙氏都有些纳罕。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能熟得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她们可是差着两个辈分。
“本宫走了,代本宫向老夫人问声好。”赵嘉平没有多留,让别人明白她的态度之后立马功成身退。
“恭送殿下。”国公府门前瞬间跪了一片,直到车架走得没影了才敢起身。
“走走走,老夫人估计在里头都等急了。”谷氏拉着夏沁颜就上了台阶。
门前两头石狮子巍峨矗立,高大威武,明知是假的,却依然让人心生畏惧。
她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而入,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头宫”,头宫门上镶嵌着六十三个金色门钉。
夏沁颜眸光微动,要知道皇宫的大宫门也才九九八十一个门钉,六十三个即为七九,这是仅次于王宫的配置。
不看其他陈设、布局以及占地面积,只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所宅子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进了里面,已有数顶小轿等候,夏沁颜在春杏的搀扶下坐上其中一顶,透过侧面时不时被风吹起的轿帘,她可以窥见一点周围的景致,雕栏画栋、美不甚收。
屋顶均采用绿色琉璃筒瓦和琉璃屋脊、吻兽,阳光照下来,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夏沁颜唇角溢出几丝笑意,果然不愧是屹立数朝不倒的钟鸣鼎食之家,底蕴就是非同一般。
及至垂花门前,轿子微微晃动停了下来,碧云打起帘子,春杏扶着她下了轿。
从这里起除了婢女和嬷嬷,其他侍候的全都止步。
谷氏等人也在各自簇拥下围了过来,拉着她一同上了抄手游廊,而后是穿堂、大厅,最后才真正进入了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青砖为墙、垄瓦覆顶,看上去轩朗清雅又不失风韵。
“大夫人、二夫人,世子爷、表小姐到了。”
门廊下站着数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丫鬟,见了她们,齐齐行礼,两人打帘,一人朝内通禀。
“可算是来了。”周氏坐直,翘首望着门口。
卫泓湙已提前将在夏家的所见所闻都写成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回来,周氏当时看完信真是又痛又悔。
既痛心那孩子的遭遇,也后悔这些年对她的忽视。
卫诗的确不是她亲生,可是从她刚出生起就被抱于她抚养,那么多年的疼爱都是真心实意,她早已将她当成亲生女儿。
当年她出事,她痛心疾首,可也尽力为她挑选了一门在当时看来最合适的婚事。
夏耀祖寒门出身,想往上爬就得扒着国公府,想让国公府帮他,就不会对她太差。
派去江南,那里没人能知道她的过往,不用在京城受着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
她以为她为她考虑周全了,却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没能过得了自己那关。
什么夏耀祖、什么柳姨娘,通通都是外因,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受不了身份、地位的落差,无法适应新的境遇,这才走了绝路。
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
想明白了这点,周氏才算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她一生要强,无论发生何事,从不轻易低头。
哪怕是几年不见的丈夫,一回来就带回来个妾室和已经两岁大的孩子,她也依旧撑住了,迎了他们进门,冷静的安顿那个女人和孩子。
然后将他们压得翻不了身,保住自己和儿子的位置。
周氏以为卫诗受她教导应当也会如此,却不料她只是表面坚强,实则脆弱的一点风雪就能要了命。
她无防人之心,轻易遭了算计,她失望却能理解,毕竟当时她也不过及笄之年,阅历不够
【请收藏本站q.yfwaji.la】您现在阅读的是《偏爱她成瘾[快穿]》65.加更!加更!表小姐进府
。
可她那般轻易放弃生命,周氏却没办法原谅。
她置他们这些亲人于何地,又置那个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于何地?
为此周氏还病了一场,等完全缓过来再派人去江南打听时,才发现夏耀祖又娶了妻,而且来人回话说是继室将那孩子照顾得很好。
那会她想着,这样也好,商贾出身就没有底气作妖,孩子还小,从小养在身边也就像亲生的一样了。
哪里料到他们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苦了她了。”周氏叹息。
当年她一是气卫诗走得急,二也是担心这边插手太多,让那后母心里膈应,再与孩子生了嫌隙,加之京中事多,风云变幻的看得人心惊胆颤,渐渐也就将那边丢过了手。
一晃竟是十几年过去了。
当年据说长得粉雕玉琢的孩子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周氏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那道倩影,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眼睑微微低垂,修长的脖颈却始终昂扬;莲步轻移,身姿款款,如弱柳扶风,瞧着有几分羸弱,但眼神清明、姿态端庄,自有一股贵气犹然而生。
倾世之容,风华无双。
“给老夫人请安。”
夏沁颜举手加额,右手压左手掩于袖中,深深鞠躬,先行了一揖礼,而后直起身,双膝跪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着手掌,结结实实的行了个拜礼。
“好孩子,快起来。”周氏身体前倾,伸出手,打断她还要继续下拜的动作。
“自家人无需如此,快到外祖母身边来。”
“表小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走过来扶起夏沁颜。
“老夫人这些时日茶饭不思、日日惦记着,如今可算是把您盼来了。”
“这是惠嬷嬷,祖母身边最离不得的人。”卫泓湙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比我还重要。”
“世子折煞奴婢了,老奴笨手笨脚,全赖老夫人不嫌弃,还肯赏我口饭吃。”惠嬷嬷笑,言语间满是亲近。
夏沁颜心里就有数了,之前听卫泓湙提过,他小时候曾养在祖母膝下,恐怕多是这位惠嬷嬷照顾。
同理,估摸着卫诗也是。
“嬷嬷。”她微微一福,惠嬷嬷赶紧避开,“使不得使不得。”
“吴嬷嬷与我说了一些娘亲以前的旧事,她……曾劳您多照顾,您就是长辈,应该的。”
夏沁颜言语真切,提起“她”时顿了顿,略显几分黯然。
惠嬷嬷也不禁红了眼眶,三姑奶奶那也是她从小看到大、亲手照顾到大的人啊,私心来说,她对她的感情并不比老夫人对她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