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叔你没病吧……那个,不是,老爷啊,他这明摆着是糊弄事儿啊,咱给这一千两可不少了啊,怎么还这么往上加价啊?这不是上赶着给他送钱吗!”听到自家老爷这离谱至极的提议后,蔡谨脑子里最先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这顾奂爻是蔡帛钧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但想到自己跟随老叔几十年,要是真有这么个儿子,他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所以,只剩下一种情况,老爷这把年纪准是让姓顾的这孙子给忽悠瘸了!
蔡谨急得是左拉右拽,上蹿下跳,就差给蔡帛钧一闷棍打晕抬走了。
反观这蔡老爷却是一脸虔诚地望着顾奂爻,连身子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未动。细看之下,显然不是年老体衰而表现出的木讷,倒更像是某种莫名的紧张。
而此时,那个从进蔡家大宅开始就一直从容的算命先生终于在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紧接着便是这一老一少许久且默然的对视。
半晌才见顾奂爻举起方才的茶盏,朝着蔡帛钧将余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旋即转身却把茶杯倒扣在盏托之上。
见此景,蔡帛钧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既而身子微躬,作了一个浅揖。
“那在下若收了这卦金,今后每年可都要上贵府吃这杯茶了。”顾奂爻沉声道。
“这是自然,从今日起,每岁秋收,蔡家上下静候先生光临。”话音落下,这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不同的则是一道深而另一道浅。
再看那被晾在一旁的蔡谨,已经是大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地发出些难以理解的声音。
“小谨啊,别愣着了,赶紧带顾先生去账房取银钱跟雇工账目吧。再替我送送先生。”蔡老爷也不理会蔡谨的丑态兀自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宜,转而又看向顾奂爻,“本来是该由老朽亲自出门相送的,怎奈这岁月不饶人,腿脚多有不便,还望先生见谅。”
“蔡公言重了,有管家代劳便可,诸事既毕,那在下就先告退了。”顾奂爻言罢又行了一个抱拳礼。
“如此甚好,那今后便要多多仰仗先生了。”
背起木柜执起黄幡,又一把拉过目光呆滞的蔡谨,将他推向门口带路,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厢房。
而当顾奂爻迈过门槛的时候,白色的长衫微微扬起的刹那,一道流光笔直的射中了蔡帛钧的手心。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从何处飞来,只是本能的握拳,蔡老爷便将那物攥于手中。抬头瞥向前方的两人,蔡谨依旧是浑浑噩噩地在前头走着,紧随其后的顾奂爻也神色如常。
待到二人远去后,他才赶忙摊开手掌,朝手心看去。只见那是一张略微厚实的黄纸,其上描着一组复杂的红色纹样。
“哼呵,还挺讲究呀。”蔡帛钧的眼底渐渐泛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