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僵了一下,用手轻揉额头——身体深处的那个人也在担心自己曾经的故土,即使已经离开了不知多久,仍会在此刻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担忧。
“你没事吧?”云潇看着他,也察觉到他似乎有些难掩的情绪波动。
“嗯,没事。”萧千夜点点头,云潇郑重的将沉月交到他手上,流火剑转回炽天凤凰的形态:“沉月之力是被我消耗的,所以作为补偿,请你将它交还给太子,破阵还需要一点助力,在此之前,你要小心剩余的鬼手,他们依然会被你和身负沉月之力的太子吸引。”
“阿潇!”萧千夜想拦住她,但是云潇已经轻巧的跳回鸟背,然后回头冲他清潋的一笑,“在阵法这方便我可是比你要强上一些的,毕竟我原本就是主修剑阵的,另外,姐姐已经去追地缚灵了,魔物那边你们无需分心,千夜,你一定要自己小心,下面那些士兵虽然是被人控制着,但是他们自身也有几分古怪,我担心他们也曾经被用于试药,体格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
“嗯。”萧千夜神色凝重,相比十殿阎王阵,眼下还是被改造成药人、又被蛊蚁控制的禁军士兵更棘手一些。
他从剑灵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在万罗殿正中心,在他眼前,公孙晏一袭罕见的单薄白衣,没有了那身厚重的华丽狐裘,公孙晏也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手里的短刀接下高成川的炎帝剑,但他很明显不是擅长武艺之人,几番连续重砍之下手臂痉挛几乎要失去知觉,公孙晏瞥见身后从天而降的身影,来不及喘口气,身侧一排长矛刺来,逼着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抽出长刀格挡,脚步也凌乱不堪一直后退。
这个游走在花街柳巷的顽固子弟,是飞垣全境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因为和皇太子私交甚好,很早以前就已经一手遮天,年纪轻轻干着黑白通吃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却在这一刻手持宝刀,一己之力对抗禁军总督高成川,或许是被这样的公孙晏所吸引,萧千夜虽然第一时间就警惕的扣住剑灵,却迟迟没有出手。
“喂!你别看戏了,过来帮忙啊!”公孙晏早已满头大汗,体力即将透支,好不容易等到援兵,又见他动也不动,只得恶狠狠骂了一句。
话音刚落,炎帝剑贴身逼近,公孙晏脚下一滑没站稳,再等他回神已经来不及躲避,眼见着赤金色的剑锋就要砍断脖子之时,另一道更加明媚的白光竟然也是贴着他的喉间击出!
他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剑灵的气息,险些将他的喉咙都割断!
“喂!你小心点!”他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萧千夜是不是故意的,气鼓鼓的抱怨了一句。
萧千夜提着公孙晏的领子直接将他丢到身后,顺手从他掌下接过长刀用力挥击打退药人士兵!他用的是刀背,似乎也不想真的杀了眼前这些人。
“哦?是你。”高成川被逼退一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凛然神色,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随意。
萧千夜则是冷眼扫了一眼炎帝剑,那是最负盛名的“四皇剑”之一,是权力的象征,也曾是他最感兴趣的武器之一。
炎帝剑是一柄赤金相交的螺旋重剑,会在阳光下呈现出辉煌的黄金色泽,但在这样的夜幕里,则是暗红的赤色,仿佛一只嗜血的怪物,它是由一种赤炼岩为基础锻造,全身镶嵌着富丽堂皇的黄金,剑锋能灼伤皮肤。
“你果然还是逃出来了,上天界根本没打算杀你吧。”高成川叹了口气,是一贯的老辣,继而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我养的那只小狼崽子似乎也是被你救走了,怎么,难道军阁主没听过引狼入室的故事吗?”
“你养的那只狼崽子我很喜欢,高总督不珍惜,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我如何?”
“送你?”高成川大笑一声,脱口,“你喜欢尽管拿去,只是万一哪天被反咬一口,可不要怨到我头上。”
“嗯,总督大人肯割爱,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想不被他反咬,我还得再做一件事。”萧千夜目光紧锁,落在高成川的心口处,忽然用沥空剑指向那里,低语,“融魂……是叫这个名字吧?高总督一大把年纪了,该服老的时候就不要逞强,盯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试图抢夺别人的躯体,着实是有点不厚道啊,难道还想返老还童,再活八十年?”
“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会有老到握不稳剑的时候,要训我,也该等到那时候再说。”高成川蓦然咬唇,被戳中了痛处,但见对方嘴角轻轻一笑,再度抬眼的时候,双瞳竟然出现了金银异色!
萧千夜也跟着他叹气,淡道:“可惜,我未必会有那一天啊,等那时候再训你,怕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