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萧凌云显然是做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选择,就算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敬佩,但职责所在,他不能违规,终于,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萧凌云也不得不起身出去检查情况,他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在他离开的短暂几分钟内带着十五个人迅速转移,他们从另一处的通道爬出,试图跳入海中躲到沿岸浅礁里暂避风头。
萧凌云其实回了一下头,但他一瞬就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甚至叫住了甲板上的人询问动静。
但这样的躲避其实根本就没有用,暴风雨很快就将失去海洋生活能力的灵音族逼上了岸,不得以之下,她们只能再次求助厉桑,躲进了那个小小的屋子里,普通船工的小房子是无法藏下十五个人的,老人双手合十对着海洋祈祷,用干枯的唇在年幼的孩子额心饱含温情的吻落,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向外面,走向一直在追捕她们的士兵。
厉桑就在窗边看着,看着利刃刺穿老人的胸膛,血泊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满目皆是血腥。
还剩下五个年幼的孩子和两个女人,再加上他的妻子和儿女,一贯生活清贫的船工一家根本无法负担起这么多人的口粮,无奈之下,厉桑只能外出找寻可以充饥的食物,这座小镇虽然普通,但是船厂的老板是个大户人家,他知道东家的厨房在哪,一定能找到些馒头填饱肚子,他不顾危险的潜入,欣喜万分的抱着满满一袋干粮准备回家,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外面围着好多士兵,正在用长矛挑起已经被刺死的孩子,冷漠的扔到一边。
夜查……军阁的夜查会直接进入民房,所有人必须配合,否则他们就有当场诛杀的权力。
他看着七个灵音族的尸体并排罗列,在另一边,则是因掩护她们而被就地正法的妻儿,手里的粮食散落一地,一个沾血的馒头滚落到夜查军官的脚边,被他用尖刀挑起,顺着声响望过来。
他本不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士兵的对手,但他确实在癫狂之下不顾一切的抢下了军官手里的尖刀,带着同归于尽的心,用尽全身力气的往对方脑门扎过去,就在他即将得手的一瞬间,左侧击来一束剑芒,带动周围的海风如一道坚实的城墙护住了自己的军官下属,然后一步将他逼退,让他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厉桑抬起眼睛,看见妻子含着血泪的双目,看见孩子死不瞑目的瞪大着惶恐的眼睛。
“是你……”对方惊诧的发出一声低呼,本该砍下的长剑硬生生收手,血从厉桑的额头流入眼中,染红眼白,又顺着眼眶从脸颊滴落,落在萧凌云同样银黑色的军靴上。
他迟疑了一下,看着身边两排尸体,似乎明白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东西,许久只是沉默,抬手散去了手下的人,想要俯身扶起这个人,又被他厌恶的打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