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深度,就算是帝仲也不能再以神裂之术冒然现身,萧千夜只能看着夜王的神魂一点点消失在视线深处,不知坠落了多久才终于瞥见似曾相识的蓝色水光在脚下泛起,他紧握着手心,隔着间隙之术无法感知到沥空剑上魂魄的处境,这样的焦迫让他情绪大乱,不得不用力按压额头才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会没事的,大哥也好,阿潇也好,他们都会平安的等自己回去。
萧千夜深吸一口气,调转脚步加速往阵眼更深处掠去,不同于上次在舒少白的牵引下进入其中,这次蓝色的水流失去了宝石般璀璨的光泽,变得幽邃而充满了危机,六千年前的惨况倒影在水中,那些哭泣哀嚎一声一声不绝于耳,他逆着不知从何而起的烈风,好似整个人正在时空中穿梭,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和他擦肩而过,绝望的向他伸出手,仿佛隔着几千年的时光在向他求救。
而此刻的他只能目不斜视的一往直前,不过一会,水流戛然而止,他的前方一片漆黑,再踏步,他发现自己踩在了虚空里,虽然没有地面,但整个人是浮在空中,随后熟悉的亮光如萤火般从四面八方飘来,明晃晃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指引着他继续往前走,很快,似曾相识的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萧千夜双眸一沉,终于看到血红而沸腾的“湖”,湖中心的那个人仍是张着手臂平仰在湖的正中心,睁开冰蓝色的眼睛微笑着看向他。
他还是洁白的羽衣,还是一张和夜王奚辉一模一样的脸庞,还是让他感到了和初见时相似的震撼。
在四大境的封印被毁坏后,越来越重的碎裂之力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而疲惫,但却他非常的平静,好像是在等着萧千夜的到来。
萧千夜大步上前,血色湖泊的色泽比上次更加浓郁,只是稍微溅起一点点水花在他身上,就让皮肤瞬间通红,仿佛是被烈火灼伤。
舒少白张了张口,不知是太过虚弱还是无话可说,最终平静的摇了一下头,萧千夜在湖边蹲下,将手放入水中,碎裂的撕扯之力如无形的手,刹那间就让他感到锥心刺骨的剧痛,但他只是咬牙坚持着,一动不动。
他明明紧抿着唇,舒少白却似乎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心底荡起,正在有条不紊的述说着一切的真相,他的瞳孔豁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目光惊讶的看着湖边的人,萧千夜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疼痛透过手掌如附骨之疽游走全身,他咽下喉间泛滥的恶心,孤注一掷的低问道:“能撑多久?你离开阵眼之后,飞垣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