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的划痕处冒出点点血珠,于宋霆越而言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口,那痛感同他在战场上所受的刀剑伤相比亦是微不足道,然而他却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又不好与她置气,只得生生忍着。
小半个时辰后,宋霆越及时离开,俯身亲自拿巾子替她擦拭干净换上寝衣,再将她抱到床上安置好。
“从前是本王不够体谅你,日后不会再叫你喝那些个于身体有碍的东西,你若觉得在府里闷,本王休沐日可以带你出府走走。南市有不少胡人开的铺子,舶来品也有不少,应是会有你喜欢的。”
顾锦棠闻言,忽的支起身子坐起来,一双眼望向塌下立着的宋霆越阴阳怪气,“王爷是想以何种身份让我出现在人前?识得我的人认出来只怕都要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宋霆越心里本就憋着火,听她如此言语冒犯,不免心火更旺,偏她如今这番境遇皆是由他所致,不免理亏,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对于她用我来自称这一点也不曾察觉。
“大晚上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你若不想去本王还能绑了你去?累了便早些睡下。”宋霆越沉声说罢,转身离了此间。
崔荣见他冷着一张脸出来,脖颈处还多出了一道鲜红的抓痕,立时便知晓他为何会有这般脸色了。
不过这位顾娘子近来倒是越发会拿捏人了,她那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抓出来的痕迹,只怕明日王爷上朝的时候就会被不少朝臣们亲眼瞧见,纵然当面不敢多言什么,背地里也少不得要编排上王爷几句。
什么不近女色醉心政事,却原来都是装给外人看的,道貌岸然罢了。
崔荣自顾自地脑补着那帮朝臣们会说些什么,头垂得越发低,他此时也有些想笑。
卧房内,顾锦棠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宋霆越方才问她的那番话,心里实在不明白他今天晚上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的风。
既然他只将她视作一个暂时用的还算称心的物件来看待,却为何要几次三番地同她说起赵子桓,她与赵子桓关系如何,又与他何干?当真是疯的不轻。
不过她今晚如此做派,他也不过是斥责她一句火气大并未过多的指责她,下回她倒是可以试着再大胆些。
次日,晨间清醒之际,外头已经大亮,云枝端着一盆兑好的温水进来,顾锦棠起身接过那盆水置于面架之上,同她道谢。
顾锦棠拿巾子净面,而后又用木梳开始慢条斯理地梳头发,自上回那件事过后,她的屋里能有的便只有几样木制的簪子,顾锦棠不甚在意,随手取来一支盘发。
今早的早膳送来的比平时晚一些,顾锦棠用了小半碗粥和一个豆腐包子就不再吃别的东西,午膳和晚膳用的更少,不过对付几口令自己不至饿着肚子罢了。
梨木书架上置着不少书本,顾锦棠无事可做,挑了一本捧在手里翻开看,并不与人多言。
朝服的衣襟并不太高,加之那伤口结了血痂,越发明显,宋霆越端端正正地立于朝堂之上,接受来自文武百官的注目,面色如常地任由他们将那道伤口看了去。
他这会子表现得云淡风轻,与寻常那些时日无甚分别,实则心里还是有些在意,那帮老臣这会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怕下朝后就该三五成群地议论他有辱斯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