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温雪杳解下脖颈上的兔绒围脖,当真脱下来等到要给对方戴时,脸上才浮现薄红。
“阿珩哥哥,你要不要将这个围上。”
宁珩全程注视着她的动作,心里火烧一般,虽没想着夺她的东西给自己取暖,却又舍不得喊停,直到她真将那毛绒绒的围脖摘下,捧在手心里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他心尖痒得厉害,那沾染少女体温的兔绒,瞧着就很暖。
他心中闪过一丝贪婪,但还是及时止住了。
他经年久处皇城司地牢,地牢潮湿、冷意刺骨,他早已习惯。不过是初冬的一点小风,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冷。
更别说此刻心里火烧一般的滚烫,他将少女手掌的兔绒拿起,又绕回对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哑声道“无妨,我不冷,你若是今日冻着了,温长青才是真的饶不了我。”
温雪杳没信,擦过她颈间的手指分明冷似寒冰,他又怎会不冷
温软的小手忽地攥住青年的指尖,秀气的眉头皱起,“胡说,你的手都冻僵了。”
修长的手指被温软包裹,青年难得一怔,半晌无奈笑道“我是天生体寒。”
温雪杳显然不信。
宁珩又是一笑,语调温和依旧,“当真没骗你,成婚后你便知晓了。”
这话听得人脸热,她理解宁珩的意思,成婚后两人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他今日所言的真假自然能得以验证。
可就算她能理解,也不妨碍粉白的脸颊红成熟透的虾子。
温雪杳别开眼,久久没有出声。
宁珩忍俊不禁,“害羞了”
温雪杳否认,“才没有。”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温雪杳瞪他,“自然是方才被风吹的。”这话也不是作假,她方才探头出窗外,迎风看温长青时,风的确有些大。
红不红她不清楚,但薄薄的面皮现在仍有些发烫倒是真的,想来是有些吹伤了。
闻言,宁珩仔细将目光凝在她脸上,像是难以分辨,眉头微微皱起。
忽地,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温雪杳的下颌。
青年指尖冰凉,温雪杳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正对上肃然的一双深眸。
对方话音带了几分罕见的深沉严厉,“别动,我瞧瞧。”
“应应当没事。”
宁珩眼中染上薄怒,气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沉重,像是冬日里寒霜能积出水来。
“你又知晓无事”宁珩觑她一眼,“雪杳莫不是大夫,才知道如此多”
温雪杳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辩驳,微垂着眼配合对方打量。
良久,禁锢着她下颌的力道一松,青年将手抽回,却是一眼都没再瞧她,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只对着马车外的宁十一冷声吩咐道“入城后先不必去温府,先去医馆。”
宁十一侧脸回问“世子你受伤了”
“不是。”
宁十一没有再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雪杳心尖一颤,眨了眨眼看向宁珩,见她对自己视若不见,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道“阿珩哥哥。”
不过四个字,宁珩就败下阵来,虽心中有气,但还是淡淡嗯了一声。
温雪杳“阿珩哥哥生气啦”
宁珩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温雪杳头一回发觉,宁珩居然会对她发脾气。这样的认知非但没有让她心里发憷,反而愈发踏实,像是神祇走下神殿来到人间,忽地就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尤其是,对方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关心她,气她敷衍对待自己的身体。
温雪杳揪着他的袖口没松,轻轻晃了一下,“阿珩哥哥,你别气了,雪杳知错了。”
宁珩侧眸撩她一眼,淡声问“知错了”
温雪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并忙不迭地补充道“我知道阿珩哥哥是关心我,瞧我自己明明吹着了脸,双颊生疼,还要逞强说无事。”
宁珩挑出她话中的重点,眉头皱得更紧,“很疼”
温雪杳点头,这会儿在马车里回过味儿来,脸上丝丝密密的疼。她伸手想碰,被人先一步扣住手腕。
“别碰。”
温雪杳一脸乖觉,果然不敢再碰。
马车在一处医馆外停下,宁珩命宁十一买来药膏,这才再次动身赶回温府。
马车上,宁珩捏着药膏,抬眼朝温雪杳一勾,“过来点,我给你上药。”
温雪杳一顿,手指捏紧袖口,小声拒绝道“我回府之后让小暑给我涂就好。”
宁珩没说话,只静静看她,直看得温雪杳脊骨发麻败下阵来,移动身子坐的离对方更近了些。
眼见对方指尖挖了一块乳白色的药膏凑近她,温雪杳才知道怕,小声道“阿珩哥哥,你你轻点。”
宁珩动作一僵,喉咙随之发紧。
他淡淡敛下眸子,修长的尾指抵住她的下颌,沾着药膏的食指重新凑近。
“原来是怕疼。”
随着胸腔里震荡出的轻笑,一股冰凉软糯的触感落在脸颊,温雪杳下意识闭上了眼,
殊不知,她这样毫无防备的举动更是方便了对方将浓稠幽深的目光肆意落在她脸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眸子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如同最温柔的爱抚。
直到宁珩退开,他竟将钻进温雪杳怀里的兔子一把捞走放在了自己腿上。
边道“好了。”
马车也刚好停在温府门口。
宁珩抬了抬下颌,示意温雪杳将那盒药膏带走,而他自己,双手按着兔子欲扑向温雪杳的躁动的身体。
温雪杳拿起药膏,忍不住又朝宁珩腿上看了眼,先前宁珩就说过要将这只兔子送予她,那时两人关系还不像如今这般熟络,是以她并未答应。
可再不过不久她便要嫁入宁府,到时候这兔子不也是她的么。
所以,她先养在身边几日,届时嫁入宁府后再一并带过去,应当也无妨
思及此,温雪杳指了指宁珩腿上明显黏她、想同她走的小兔子,“阿珩哥哥,不然今天就让我将兔儿带回温府吧。”
不知为何,宁珩握着兔子的手一紧,“不行。”
见温雪杳面露疑惑,他平静解释道“今日不行,这兔子有些娇气,只吃一种饲料,那饲料只有宁国公府有。”
温雪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露惋惜,“那好吧。”
“明日。”宁珩道“明日我命十一将饲料与兔儿一同送到你府上。”
少女展颜一笑,“好。”
欢快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中,宁珩才松开兔子放到一旁。
甫一获得自由,纯白的小兔儿就蹬着后腿几下跳到了角落里,好似宁珩是什么瘟神一般。
好可怕他刚才拿刀抵着它,难道今晚要吃红烧兔肉了呜呜呜呜。
温雪杳回府当夜,温长青果然没有回来,听说官家让他先去了郊外军营,命他整顿好军中士兵才能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