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作为核工程方面的专家,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提炼浓缩铀时那些放射性核素的危害——这是真的会死人的事儿.
早先提及过。
如今国内使用的抗辐射药物是普鲁士蓝,也就是用于上色的油画颜料。
比如梵高的《星空》、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图》中就大量使用了这种涂料。
它的化学名称是亚铁氰化铁,对铊和铯离子很有亲和力,能够与之发生反应形成不溶性物质,从而从体内排出。
不过这玩意儿实际上的抗辐射效果其实并不算好,安慰剂肯定不至于,但临床阻隔率也就40%左右。
当然了。
需强调的是,用作颜料和燃料的普鲁士蓝并不是为治疗放射性污染而设计的,所以不能随便服用。
医学上用于治疗放射性铊和铯的是普鲁士蓝胶囊,这玩意儿属于处方药。
总而言之。
每次想到504厂那边同志们的工作环境自己却无能为力,朱光亚的内心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如果不是手上的项目实在太重要,他甚至想亲自去替代那些同志提炼浓缩铀。
这种情况下。
如今徐云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比普鲁士蓝更高效同时很具操作性的方案,这怎么不会令他心动呢?
诚然。
这种方案的海藻酸钠需要从驴粪中提取,无论是分辨收集、筛选海藻还是服用者可能都会有点精神.或者说心理压力。
但与救命的效果比起来,这点洁癖的事儿又算的了什么?
实在不行就由基地这边做个恶人,不告诉那些504厂的同志们这种抗辐射药的来历好了。
想到这里。
朱光亚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王淦昌:
“老王,你觉得呢?”
王淦昌在刚才组会的后半段便被朱光亚请到了讲台边,徐云上前提议的时候他也在收拾文稿没有离开,所以算是全程旁听了整个驴粪海藻的方案。
听到朱光亚这番话。
王淦昌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
“朱主任,本土驴对于海藻的发酵作用我确实不清楚,但是海藻对于核辐射的阻隔作用我认为它为真的可能性还是不低的。”
“哦?”
朱光亚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个说法?”
他和王淦昌认识也有十多年了,知道这位老王不是那种敢随意下断论的人。
他现在敢说出这样一番话,多半是有某些实据支撑的。
过了几秒钟,王淦昌对朱光亚问道:
“朱主任,我当年去杜布纳联合原子核研究所做研究员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朱光亚立马点了点头。
王淦昌在五年前被派去了毛熊学习核武器的知识,曾经在杜布纳联合原子核研究所担任过研究员,后来还被升职到了副所长。
别看副所长这三个字好像看起来轻飘飘的,诸位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北高丽的人在咱们原子能所当副所长是啥性质
也正是在杜布纳联合原子核研究所工作的过程中,王淦昌带队发现了反西格马负超子,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颗被发现的带奇异夸克的反粒子,让老王同志一战成名。
接着王淦昌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眼中浮现出了一丝追忆:
“大概是三年前的七月份吧,当时我带队例行前往一处反应堆进行设备检查。”
“检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其中一台机组的混凝土的侧面因为年龄问题出现了小幅度的坍塌,不过好在堆芯没有暴露,加上反应堆周围也没什么居民居住,所以我们就以毛熊的三类准则进行常态化修补和检查。”
“修补过程无关紧要,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我们却发现了一个异常。”
“那处反应堆位于入海口一带,破裂的混凝土外部联通着海水,我们在对海水进行当量检测的时候发现,有一处区域的辐射量要比其他区域小一点。”
说罢。
为了方便徐云和朱光亚理解,王淦昌左右手各竖起了一根食指并在了一起:
“我的指根处就相当于那处破口,辐射核素会沿着指尖扩散。”
“其中左边这根手指指甲盖位置的辐射值和反应堆的参数相同,但右边手指指甲盖的辐射值却要低于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