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说这话时没落泪,甚至言语不算激切,可偏就叫康熙爷听得难过极了,他趴着没转过身来,只是抬手叫奴才们都出去,甚至没敢去看玉琭的神色。
“玉琭,你可读过《尚书·洪范》?”
冷不丁一问,玉琭心中的难过瞬消散了些,想了想才道:“自然是读过的。”
“那你一定知道其中所载的五福之说,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对朕来说,身为九五之尊,身边有数人伺候,吃穿用度无不细致,寿、富、康宁都是不必说的,攸好德也就是行德政,朕也自以为做到了,只这最后一想考终命得善终怕是不成。”
“有些事儿朕不想叫你知道,属实是说来耸人听闻,并非真觉得你不可承担,自废太子以来,朝中几次逼迫,某些乱臣贼子欲叫朕匆忙之下立下太子,欲染指皇权,若只此压力便罢,自那以来,光是替朕试食试药的奴才便死了有二十人了,可见这些人的大胆。”
“朕痛不敢痛,病不敢病,强撑着,想叫这天下更安稳些再交出去,朝中诸位大抵都觉得朕喜怒不定、生性多疑,然也有只有这般,才能叫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这些朕都不想你知道,实是不想将你牵连进来,你若出事,叫朕如何过?”
康熙爷话音将将落下,便觉得里衣湿漉漉的,似乎有什么淋湿了他的腰侧,甫一转头,才瞧见玉琭早已是泪流满面,成串的泪珠顺下尖尖的下巴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