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萏出了武当山,马不停蹄地赶往不岸舟,不岸舟是赛华佗所买的一艘大船,因长期漂浮在海上而得名,船上有十几名仆人。 赛华佗本名叫周万里,师从薛神医,又曾出入医神谷。是以医术精湛,无人能及万一。且功夫极高,喜恶异常,好金银珠宝。 赛华佗行事严密,除了采药和采购生活日常之外,从不上岸。一年四季漂浮不定,难以觅其踪迹。 有一年,赛华佗受到仇人追杀,差点身死,是玉笙寒救其性命,因此玉笙寒知其行踪路线。 李菡萏快马加鞭,一路向南。来到袁州府时,天幕已临。她寻了一处酒家,吃了些晚饭便回房休息。连日来的奔波,也变得有些困乏了。她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男女吵闹,只断断续续,不太清楚,说什么你为何要躲我?我哪不好?之类。李菡萏无心关注,便迷迷糊糊睡了。 原来隔壁吵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与魏君彦一起饮酒的任悠扬,女子则是风黛子。 那日风黛子刺了任悠扬一刀,哭着奔跑出去,但心里又牵挂着任悠扬,回来找时,四人已不知去向。得知他又一次欺骗自己,对他又恨又恼。风黛子精通推演之术,一路追随任悠扬而来,这一日在袁州府找到了他。 房内,风黛子坐在桌旁,满怀忧伤地望着任悠扬。她瘦弱的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越发楚楚可怜。任悠扬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默不言语。 良久,她问道:我究竟哪里不好?你要这样躲着我?任悠扬满脸愧歉道:你哪都好,是我配不上你。 风黛子厉声戚然道:这就是你的借口!任悠扬回过身道:这不是借口,我是个小偷,又花心,与你在一起,会伤害了你。风黛子抽泣问道:除了这一个理由,没有别的了?任悠扬道:这个还不足够吗? 风黛子道:你不讨厌我?任悠扬认真道:不讨厌,你是个善良可爱而又美丽动人的女孩。 风黛子道:你不许骗我!她拿手帕细细擦拭泪痕,出了门去,转身对任悠扬神秘笑道:待会儿见!说完离去。任悠扬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的肯影,不知何意。 风黛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满心欢喜,坐在床沿上,她来回轻抚自己乌黑的长发,咬了咬牙,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伏羲后人,不仅精于占卜,而且善于与大自然打交道。三更刚过,风黛子从绣花挎包里拿出一枚紫色种子来,倒了一碗茶,将种子丟了进去。变戏法似的,倾刻便长出一束紫色鲜花来,花朵娇艳欲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风黛子称它为虞美人,这种花香能让人迷醉不醒。 风黛子拿着虞美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来。随意找了间屋子,轻轻打开窗户,将花香吹进房内。片刻,越入房来。只见床上一个中年商人正在酣睡,她从商人枕头边摸出一个包袱来,从中掏出一把银票,分出一些,然后放回包袱,轻轻走了出来。 风黛子的心兀自砰砰直跳,手脚发抖。她从未想过一向善良可爱,偶尔带点小顽皮的自己居然会做小偷。靠着墙壁,她用手摸着心口,平歇了一会儿。右手攒着粉拳,轻咬红唇,点了点头,开始了她下一家目标。 风黛子一路偷过来,摸到李菡萏房间里。李菡萏全身酸软无力,虽知有人进来,亦无可奈何。风黛子抢过包裹,打开来,只见里面一包碎银,一把剑,一本秘籍还有一个瓷瓶。风黛子已偷了不少银子,又不愿意偷人家的宝剑秘籍,于是顺手把瓷瓶揣入怀中。 李菡萏上前来夺,踉踉跄跄,一掌劈向风黛子。风黛子向左侧过身来,顺势用肩膀撞在李菡萏身上。李菡萏一跤跌倒在地,无法起身,风黛子飘出房来。 风黛子欢快地推开任悠扬的房门,将一应物什丟在桌上,一屁股坐下,倒了杯茶,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任悠扬疑惑地看着满桌的金银珠宝,道:哪来的?风黛子笑嘻嘻道:偷来的。任悠扬惊诧道:你竟然去偷别人的东西?风黛子望着他笑道:我们现在可是一伙儿了,你现在总不能拒绝我了罢?
任悠扬拍着自己的额头:该死,我怎么就想不到呢?难道没被人发现?风黛子自豪道:没人发现,除了一个女人,她内力不弱,还醒着,呶,这就是从她那里偷来的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任悠扬。 任悠扬问道:这是什么丹药?风黛子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对那个女人挺重要的。任悠扬打开瓶塞,里面只有一枚碧绿色的丸药,复又盖上。 两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铁青着脸,握着把刀走了进来,显然是李菡萏。两人盯着李菡萏,满是惊讶。风黛子惊讶于李菡萏的内力深厚精湛,任悠扬惊讶的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李菡萏冷冷地瞪着任悠扬,道:把丹药给我。任悠扬看着她道: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李菡萏道:什么问题? 任悠扬回头,对风黛子道:你先回去,等我事了,再来找你。风黛子看他满脸严肃,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李菡萏并不理风黛子的离去,她要的只是丹药。 过了一会儿,任悠扬对李菡萏道:跟我来。转身从窗户跳了下来,在街上疾奔。李菡萏跟着飘了下来,紧跟着任悠扬,一前一后,向郊外飞奔而去。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树林,月明星稀,光影斑驳。任悠扬转过身,对李菡萏道:江湖传言,你灭了魏府,魏君彦可是你所杀?李菡萏冷冷道:你是何人?任悠扬盯着她道:他的朋友。 李菡萏沉默片刻,道:我并没有杀他。任悠扬追问道:那他现今何处?李菡萏道:死了。任悠扬追问道:谁杀的?李菡萏道:洪兴。任悠扬看她一眼,道:好,拿去!说着把丹药抛给了李菡萏,李菡萏接过丹药转身离去。 任悠扬心中甚是不快,回想当日,四人把酒言欢,虽只与他一面之交,但早已当其是好友了。他性格豪迈不羁,这一次千里奔波,只为了寻找魏君彦。 魏君彦之事已了,任悠扬随即又恢复了往日放荡的生活。这一日来到杭州,只见杭州城内店铺林立,牌幡飘扬。他东游西逛,折扇轻摇。 忽见前边一处酒肆里发生打斗,只见一个眉目清秀,身材矫健,身穿织锦镂空图案的年轻公子,此人正是杨瑾瑜,与两汉子恶斗。 任悠扬识得那两个汉子,其中一汉子,浓眉大眼,嘴厚鼻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使一把巨斧,名叫史二,另一人,宽额颧突,瘦脸尖腮,身不及七尺,使一把长锯,名为焦祚。二人合称关东双煞,江湖人送外号关东二樵。 三人你来我往,乒乒乓乓,店内一片狼藉。两人前后夹击,年轻公子已然处于下风。任悠扬走进店内,大声对关东双煞道:我以为何人在此,原来是关东双樵。二人立即停下手来,对任悠扬怒目而向。任悠扬对二人拱手笑道:哦,抱歉,应该是关东二煞才对。 史二阴沉着脸道:你来此做甚?任悠扬拍着折扇笑道:来此看戏。二位为何来此?史二威胁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任悠扬哈哈一笑,道:我是来观赏两只蠢熊伐木的,又如何碍了你的事?史二欲上前拼命,焦祚拉住。二人曾在任悠扬手上吃过亏,焦祚瞪了任悠扬一眼,率先走出店来。史二心有不甘,亦无可奈何。 杨瑾瑜过来对任悠扬拱手道:多谢兄台侠义相助,小弟感激不尽。任悠扬回礼道:举手之事,何必介怀?杨瑾瑜道:为表谢意,我请兄台喝杯水酒,如何?任悠扬欣然应允。 酒酣,杨瑾瑜前:兄台何事来此?任悠扬叹息道:为一好朋友,他已经不在啦!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来细细把玩。 杨瑾瑜心中涌起一股忧伤,她道:兄台口中所说的好朋友莫不是重宝阁少主魏公子?任悠扬点点,于是就将那日与魏君彦相识之事,细细说与杨瑾瑜听。 杨瑾瑜见其为魏君彦好友,也将自己的事说与他听。原来杨瑾瑜那日与魏君彦分别后,立即回到皇宫,将此事告知父皇。央求父皇派人寻找,得知重宝阁被魔教所屠,魏府上下全部罹难,魏君彦却不知所踪。 多方寻找无果,杨瑾瑜心中始终放不下,于是独自一人,溜出皇宫来,在江湖上停留多日,一直杳无音讯。这一日被关东双煞盯上,幸好任悠扬及时出手。 于是二人各道姓名,重整杯盘,继续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