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然被人状告杀人,太子得到了消息若是不来落井下石,那才是奇也怪哉。
可这件事情着实不小……
一边是长公主,一边是太子。
长公主说要去皇宫面圣,至今为止仍旧未曾有消息传出。
反倒是东宫先到一步。
可如今自己若是尽是听东宫行事,那若是一会来了圣旨,又当如何是好?
董白鹤其实很清楚一件事情。
臣子是天子的臣子,不是太子的臣子,也不是长公主的臣子。
若是不能揣测圣意,按照圣上的心意行事,那这为臣之路也就走到头了。
所以,重要的不是长公主也不是太子。
而是圣上。
然而无论如何,太子有口谕到,终究不能不接。
当即赶紧起身行礼。
就听宇文亭说道:
“传太子口谕。
“社稷之重在于民,人命关天。
“江然杀人一案,需得谨慎处置,不可轻率。”
说到这里,宇文亭便住了口。
“是,微臣明白,谨遵太子口谕。”
董白鹤站起身来,又看了宇文亭一眼:
“宇文公子,太子可还有吩咐?”
“没有了。”
宇文亭摇了摇头:
“太子说他如今深感当夜所为不妥,如今甘心于东宫之中静思己过。
“今日之所以会有口谕过来,也非是记恨江然所为。
“而是事关百姓,他这当朝太子不能不管。
“江大侠,想来也不会觉得这是太子公报私仇吧?”
江然哑然一笑:
“宇文公子这是哪里话?
“在下相信宇文公子能公报私仇,也绝不会相信太子会公报私仇。”
“……”
宇文亭脸色一黑,但很快便笑了起来:
“无需逞这口舌之力。
“江大侠你武功盖世,想来真心要走,凭借京畿府衙这些衙役,那是万万拦你不住。
“不过,你乃是江湖正道,侠义中人。
“素来以守护江山百姓为己任,想来不会背负着这不白之冤,就此逃之夭夭吧?”
“这自然不会。”
“那就好。”
宇文亭负手而立,往前走了两步说道:
“方才诸位所言,在下也已经听在耳中。
“江大侠好精妙的易容术,这江湖手段,着实是非比寻常。
“可同样的道理……谁又能确定,这不是江大侠故意为之?
“以自己的容貌犯案,继而于公堂之上,表演一下这易容术,从而借此脱罪?
“江大侠老于江湖,各类手段也是信手拈来,想来这一点小小的心机,总是有的。”
江然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确实是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
“看来江大侠也认同这个说法……”
宇文亭又说道:
“那董大人,这个案子只怕另有玄虚。
“如果真的如同江大侠所说,那行凶之人,真正的目的只怕从来都不是这两位老人的女儿。
“而是江大侠本身!
“他们想要陷江大侠于不义!
“反之,便是江大侠有负大侠之名,表面上仁义无双,实际上卑鄙无耻。
“无论是哪一种……今日在下以为,都不适合让江大侠离开这京畿府衙。”
“……宇文公子的意思是?”
董白鹤眉头微蹙。
“若是前者,眼看江大侠脱罪离去,必然会卷土重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到时候谁知道被此无辜牵连而死的又会是谁?
“想来……诸位都不愿意如此以身犯险,成为背地里暗害他人的牺牲品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回头看向了大堂门外。
这个时代升堂审案,本就不是关起门来审。
有的是百姓在外面看热闹。
看青天如何执法,看凶手如何伏法,再不济也能看一场热闹。
如今听到宇文亭的话,都禁不住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