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今夜耗费了太多心力,大家渐渐安静下来,有人一连打了几个哈欠。这一段路,没人说话了。岑野的嘶吼太用力,嗓子是疼的,心里是爽的,往后一靠,头压在赵潭肩膀上开始打盹儿。
赵潭:“卧槽,挤死我了,靠你妹靠,老子又不是你男人。”
岑野却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他了,靠着硬是不动。赵潭没办法,叹了口气,很嫌弃地往后一靠,自己也开始眯着了。
许寻笙往后斜瞥一眼,看到他们五大三粗地睡着,忍不住笑了。她倒没有困意,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在他们的车上,不顾形象睡着。她望着窗外流光般的灯火,心思恍然。
也就过了几分钟吧,她垂落在椅子边的手,忽然被人往后一拽。那手又大又热,还有汗,很用力,牢牢把她抓住。许寻笙悚然一惊,低头看着右手。
那只手也不知怎么从椅背和车门中间的空档,从后面硬生生挤过来的,握得很紧,仿佛带着某种终于压抑不住的情绪,安静,却凶狠。许寻笙的心就这么哐哐地跳着,一切都是静谧的,小野甚至还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她身旁的张海也看着前面,没有察觉这角落的端倪。椅子旁边也没有光,昏昏暗暗的,只见两只纠缠挣扎着的手。
许寻笙用力把手往外抽,他的手也更固执,抓得更紧,她的手都疼了,他还在把她的手往后拉,就像是要拉到自己怀里去,虽然明明根本就过不去,可他就是要用力,一直用力。许寻笙猛然回头,透过椅背边的空袭,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张天遥的脸在阴暗里,微微笑着,可那笑是用了力的,带着些许悲哀,又带着很多倔强的欲望。那双平日里明亮的眼睛,此刻也是浓浓沉沉一片,看不清的。
许寻笙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往死里掐了几下,都快见血印了。他吃痛了,又或者是犹豫了,终于松了手,许寻笙趁机把手拿回来,放在胸前,看着那几道红印,心跳还急急不已。
然后就听到他在身后轻笑着“嘿”了一声,许寻笙刹那心头怒火升起,抬头一看,前面离工作室不远了,她喊道:“停车!”
这一喊,把整车人都给惊醒了,背后的张天遥倒是不声不响的。张海一个急刹,转头看着她:“许老师,怎么了啊?”
许寻笙推开门就下去了。
岑野刚睁开眼,瞧见她的身影一闪,一下子坐直了,喊道:“你去哪儿?”
许寻笙没理。
一车人面面相觑,张天遥牢牢盯着她的背影,如瀑的发,纤细的腰,漂亮的长腿,还想起今晚在舞台上,她和岑野的合奏。突然间一股针扎般的疼痛,窜进心里。而眼角余光,还瞥见旁边的岑野,同样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张天遥一不做二不休,拉开车门,跳下去。结果就听到岑野声音极冷地问:“腰子你刚才对她干什么了?”
满车人面面相觑,张天遥一下子站住,转过头,冷冷笑了:“关你屁事!”他抬起一脚踢在车门上,张海骂道:“卧槽你踢车干什么?”张天遥也没理,看着前头的许寻笙,追了上去。
前面就是许寻笙住的小区了,张天遥很快追上,拉了她一把。两人站在路灯下,仿佛孤独冬夜里的一幕舞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