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密特朝它扑去,用纯粹的怒火和热忱将它肢解。结果它一直在笑,哪怕正在被阿密特用链锯剑一点点砍成碎块,这笑声也始终未曾停止。
圣血天使再次感到一阵头疼,他环顾四周,看见他的兄弟们也多数都是如此。
所有没戴头盔的人,他们的脸都呈现出了一种相似的惨白和不正常的晕红。鼻血从鼻腔中流出,粘稠得仿佛未曾化开的颜料。
阿密特脑海里闪过一点浑浊的思想,就像是水和另一种黑色的水一起被人灌入了他的脑子里。那个思想就是黑色的水,想要越过寻常之水的阻碍把它捞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阿密特喘起了粗气,正当他感到无计可施之时,他们头顶却传来了一阵急速的破空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边。
光辉从他的羽翼之间绽放,阿密特本来因为种种原因快要失控的思绪在此刻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并缓缓颔首。
双翼猛然展开,扇动,瘴气被狂风吹拂而走。恶魔们尖叫着冲了过来,其目的正是刚刚降落的巴尔天使本人。
阿密特握紧他的链锯剑,站在了原体身前。他的兄弟们也同样如此,尽管脸上还沾着血,但那种迫使他们感到头疼的压迫已经消散了,一切都只因天使的存在。
圣吉列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他无悲也无喜,只有一片全然的平静。
毕功之矛被他高高举起,金黄色的光辉在混乱的战场上陡然绽放,仿佛一种无声地号角,吸引了周围人们的注意。
于是混乱在瞬间被消弭,阿密特怒吼起来,砍倒一只恶魔,眼角的余光则看见辅助军们的冲锋。从地壳翻涌造就的高高土坡上直冲而下,万千凡人,毫无畏惧。
他们是被号召而来,被谁?答案显而易见。他回头看向他的父亲,后者却并未看他。
圣吉列斯专注地举着毕功之矛,仰望着天空。而在那燃烧的天空之中,有深紫色和血红色的光辉一同盛放,如同展开了争抢一般将天空分成了两半。
“阿密特。”圣吉列斯忽然唤道。
“我在。”血肉撕裂者立即回应。
天使低下头,庞然怒火从他眼中悄然盛放。纳西尔·阿密特可以发誓,他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如此愤怒的模样。
“杀光它们。”圣吉列斯冰冷地说。“一个不留。”——
阿里曼听见比约恩在喘息,那是种仿佛喘不过气般的嘟囔,就好像孤狼的三颗肺都炸了,又或者是他患上了哮喘,否则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你看,没有视力的坏处就在这里。他看不见战场的具体情况,他只能靠听见的声音来想象战斗的模样。而想象终究是想象,怎能比得上真实?
比约恩的喘息是事出有因,就好像索尔·塔维茨的举步维艰,西吉斯蒙德骨折的手腕,以及雷霆那还在从胸膛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但卡班哈能看见这所有的一切。
它享受地大笑起来。
“你们的血将成为我荣耀血神的祭品。”它以远超自己同类的平静如此宣告。“你们或许可以在死后一次次站起来,但你们所流出的鲜血不会作假。你们的血是会流干的,而我会把它们涂抹到你们神祇的脸上。”
雷霆闭口不答,只是用力横斩。缠绕着闪电的剑刃切开了黄铜盔甲,恶魔却张开了它的肉翼,那破碎的血红之翼仿佛遮天蔽日。
它一跃而起,躲开西吉斯蒙德的袭击,并反手击飞了索尔·塔维茨。比约恩嚎叫着紧随其后,以鲁莽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姿态将拳刃插进了那恶魔的脚踝。
卡班哈瞥他一眼,忽地咧嘴一笑,反手便把他拉起,然后狠狠地掷下。孤狼再一次落进了血河之中,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浮起来。
阿里曼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恶魔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但阿里曼没有在意。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循着声音赶往了比约恩的坠落地点,并把他从血河里拉了出来。
他看不见比约恩此刻的模样,只知道要把他拉起来。他成功了,他的指尖传来灼烧的刺痛,而孤狼则在一阵咳嗽中猛然站起。
他满不在乎地扶正自己破碎的骨头,又拿着斧头冲了过去。阿里曼颤抖着跟上,却半路倒在了血河里。
他的残疾终究是一个无法被模糊的痛点,他喘息着爬起身,那本古籍却始终被他牢牢地捧在手里,仿佛已经和他的手化为一体。待到他艰难地站起身,便再次听见了那恶魔的嘲笑声。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战胜我?”
它摩擦着自己的利齿,如此问道。唇齿之间逸散的声响听上去好似刀剑正在互相摩擦,锋锐到令人畏惧。
“你杀不了我们。”西吉斯蒙德冷静地说,并挥剑斩向恶魔因同时格挡雷霆和塔维茨攻击而暴露出的侧面弱点。
卡班哈哼笑一声,毫不在意地吃下了这一击,甚至仍有余力用一记扫尾将雷霆击退。
它再次大笑起来。
“是的,是的,帝国之拳。在这里我的确杀不了你们,那懦弱之神将这片地狱锁住了,把它变成了你们经受无尽折磨的轮回之地。“
“但你们是钥匙,也是锁孔,更是大门。你们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祂什么时候才会把你们放出去?”
“噤声!”雷霆咆哮着冲回。
他的盔甲早已破碎,这是在从前的折磨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的脸孔已经扭曲了,他从未如此愤怒。
“蛆虫,你也配评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