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便一马当先地走过了他们,开始朝着通道深处前进。
斯卡拉德里克与泽尔对视一眼,均默不作声地归刀入鞘,迈步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自己才全部清楚。卡里尔倒是能够猜出来一些,于是他开始解释。
“我没有用灵能或其他力量来掩盖我自己的行踪,除了拿刀的时候,我全程只用了军团时期的一些潜行技巧。”
“老实说,你们应该也懂得它们才对。不过只是调整呼吸与心跳的频率,进入视野盲区而已,我充其量还多加了一点耐心,但伱们直到我拿走短刀也没有任何察觉。”
“而这已经和我用灵能扭曲动力甲的系统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此近的距离,就算不是我,而是另外一种精通潜行,或者身具隐形装置的敌人,你们恐怕也已经死去。”
“所以——”他很明显地叹息一声。“——我们在军团时期所做的那些训练,如今已经没人再做了吗?”
“.没有了,教官。”斯卡拉德里克沉声回答,语气里充满着对自己的恼火。
“我不会找理由,说传承缺失之类的事。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的确没再做任何.反潜行方面的训练。”
“我们也是。”泽尔咬着牙说道。
“为什么?因为觉得用不上吗?”卡里尔头也不回地问。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一位战团长和一位百战老兵就此陷入沉默,卡里尔却没有就此停止。
他接着说道:“我虽然不是很懂战争,但我觉得,战争里应该绝对不存在‘用不上’的东西。打到最后时刻,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被拿来当武器使用,更何况是这种最基本的技巧?”
“不过只是态度问题但并不严重,我理解,毕竟已经过了一万年。总之,也别太将这个考核放在心上。等到今天之事结束,如果你们中有人觉得反潜行同样也很重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不再言语,转而保持了绝对的缄默,活像是个鬼魂那样飘荡而行。没过多久,他们便看见了泽尔所说的那个大厅。
斯卡拉德里克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在看见那些相互纠缠的肉块的一瞬间,他就升起了一股想往里投掷燃烧弹的冲动。
泽尔倒是还算冷静,他举着枪站在原地,等待着教官的命令,但卡里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前走去。
肉们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就连此前那让泽尔都感到了压迫感的雕像甚至也并未动弹。它安静地矗立在原地,再也没有任何诡异发生。
泽尔皱起眉,再次开始仔细地观察它。这一次,他成功地分析出了这个雕像的具体形状,但他却宁肯自己全都忘记。
“永夜在上.”斯卡拉德里克在他身边发出一声低吼。“他们怎么敢做这种事?!”
哪种事?
好吧,这种事。
那座雕像是罗伯特·基里曼。
准确来说,是一个用石头雕刻而出的,缺少了护甲和双腿的,残缺的罗伯特·基里曼。
不管雕刻者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将这块石头砸成这幅模样的,他都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诡异的是,在那些笨拙的砸击痕迹中,泽尔却看出了一片纯粹的赤诚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几乎都要呕吐出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个雕刻者是全心全意地信仰着罗伯特·基里曼。
如果不是身怀信仰,是绝无可能一次次地调整砸击的角度和力度,以求呈现出一个更好、更与本人相似的雕像那些痕迹完全可以诉说雕刻者的一片诚心。
也正因如此,泽尔完全无法忍受。
卡里尔停在它面前,面无表情,双手紧握。
他双脚踩在蠕动的肉块身上,它们依旧对他一无所察,正忙着互相吞食。
消化系统和大部分内脏已经在这些退化到了极致的生物体内消失,他们没有眼睛、手脚或除了心脏以外的脏器,就连牙齿与脊椎骨都没了,至少卡里尔没从它们身上感知到任何的骨头。
它们就像是特别大的、披着人皮的柔软虫子,永远忙着互相吞食,然后让同类从自己的‘后方’重新诞生.
恶心吗?的确很恶心。
就算是卡里尔也必须承认这幅景象的亵渎,但他除了恶心以外还看出了另一件事。
这些东西正在产生改变,而且,是朝着罗伯特·基里曼的形体改变.整个大厅内至少有几千个这样的肉块,正在无休止地重复吞食和重新诞生这种过程。
它们现在还不算什么,但躯体已经变得很庞大了,而且脸孔也正在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