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之突然顿住动作，红着眼说：“我总算明白，她问我是不是后悔离开村子，不是因为怨我。”

姚志信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楚梦之，拍着楚梦之的背，像大人安慰大人一样，说：“别想了，别想了。”

姚志信觉得，这一刻的楚梦之像个孩子。

对，楚梦之本来也是个孩子。他在清末参战的时候，不过才18岁，虽然已经成年，但他的心真的完全成年了吗？

楚梦之哄了姚志信在床上躺下，姚志信哀求道：“你给我讲故事吧，就讲云华村的事。老师常说桃花源记，说有人在山谷里避世，和外界隔绝时间，就成了世外桃源。我们这里以前不通路，为啥就不是世外桃源呢。”

楚梦之的记忆是凌乱的。他不知道哪一段记忆属于他，哪一段记忆属于别人。他甚至弄不清自己是谁，是否真的存在，记忆中的宋瑶到底是不是宋瑶。

也许正因为孩子说出的话没人信，他才敢对姚志信畅所欲言。

他说，到云华村的时候是冬天，没有粮食，只能打猎。但大部分猎物都蛰伏起来，没有诱饵，陷阱也没有用。为了养活尽可能多的人，楚梦之白日里和村民一起劳作，入夜后不得不继续忙碌。

他们在熟练能力后分头行动，尽可能多的找猎物。为了不暴露身份，将辛苦捕来的猎物推入陷阱，伪装成猎物自己上钩的样子。

楚梦之和宋瑶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往往刚疲惫地回家，天便亮了，又装作若无其事和大家去陷阱里取猎物。

即便起早贪黑，依旧不够养活所有人。村里有人怀孕，还有孩子，多余的猎物拿到县城去售卖，换回粗粮。

清军四处围剿煤工“余蛮子”的余孽，急于向上峰交差。云华村逃亡来的村民无依无靠，又无通关证明，自然成为了最好的替罪羊。楚梦之和宋瑶尝试过自证清白，拿出户籍等证明，但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