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时,城门口多了一队兵卒正对进商旅严加盘查,林缚他们倒没有受什么盘查,坐着驴车就出了城。
“实在没有想到会遇上刺客——要是我们进店之前对那两只看门狗客气一些,说不定已经是知县大人的座上嘉宾呢。”所谓驴车只是将平板拖车套驴身上,陈恩泽跟赵虎坐在前头学着赶驴,还念着茶酒店的事情。
“有那好事?对他们客气还能进店?”赵虎扬鞭赶驴,回过头来问林缚,“你说知县梁左任的客人跟七夫人有什么关系?”他记得刺客坐在那里谤议七夫人才让那个青年怒不可遏的冲出来。
驴车上铺了一层干草,林缚也不讲什么斯文,躺在干草上,手枕在脑后看着飘着悠悠白去的蔚蓝天空,他心里也正在想中年文士是谁,听赵虎问起,随口答道:“谁晓得,改天遇到七夫人问一问。”心想既然他们跟顾家关系不浅,日后总还会有相见的机会,又问赵虎,“你已经知道周爷是淮上钻林豹,还愿跟我去江宁?”
周普坐在车尾,嘴里轻哼着俚曲小调,脚荡下来。
赵虎坐前头沉吟了片刻:“秀才你常说这世间黑白昏倒,官凶如匪,盗亦有益,我在乡营时也听过周爷的事迹,心里可佩服得紧——再说,周爷还救了秀才你一命,我哪里能这么不知好歹?”
赵虎这么说,倒是铁心跟他一条道走到黑,林缚笑了笑,抱膝坐了起来,对赵虎说道:“我在白沙县遇到劫匪之遭遇,可是真真切切的将‘官凶如匪’这四个演绎得传神,恩泽也非周爷的外甥,也非姓傅,他本是崇州商户陈家的子弟,旬月前在县学给上岸海盗劫去当肉票。江东宣抚使司对外宣称崇州县学劫案与白沙县劫案乃东海盗与洞庭水盗分而为之,那是江东宣抚使司要减轻海疆海防糜烂的责任,要湖广分责,实则上是同一股东海盗而为……”林缚将旬月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简略的说给赵虎听,为免赵虎觉得太过突兀,将诸多功劳推到傅青河的头上,周普在旁听了只当林缚生性谦恭。
“……”赵虎哪里想到林缚这旬月遭遇会如此离奇曲折,差点将驴车赶田沟里去,勒住缰绳停在路侧,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林缚。
“现如今,除了恩泽在我身边,其他人都跟傅爷以及周爷诸兄弟出海避难——也许我将事情举报有司,还能回上林渡享受下半辈子富贵,只是诸少年家人将陷险境,东海也将添一巨凶——我何能忍心袖手旁观?”林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