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训拿着拐杖一脸铁青坐在棺木前,看着林续宗走进来,胸口气得急剧的喘息起来,训斥道:“你这个孽子,等我死都来不及,你究意想做什么?”
“那绝户子勾搭外乡人,根本不将自己当成林家的一员,我能想做什么?”林续宗见东配殿里只有乡营指挥林宗海跟家生子顾长顺陪在父亲身边,说话就没有顾忌,看着屋子中间停放的尸体,皱眉说道,“这恶仆竟然舍命去救那绝户子,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你派人去杀他,难道要他绑起双手来给你杀?”林庭训气得吐血,枯瘦的身子跟弹簧似的跳起来,拿起拐杖上前就去抽林续宗,“你到底有半点脑子没有?愤怨冲昏了你的理智,你给一个你平日看不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你有什么资格来继承林家家业?”
林续宗头一偏,肩膀上给他老子抽了一藤拐,他心里也恨,一把抓住拐杖猛的要从他老子手里抢过来,恨道:“我怎么没资格……”他这一扯用力有些猛,林庭训没提防这小子敢还手,冷不丁的身子给带着出去,一头栽到在地,脑袋磕在青砖地上,咚的一声响,吓得在旁伺候的林宗海跟顾长顺忙去扶他。林续宗也吓了一跳,但是他不敢落了面子,寒着脸站起来那里。
林庭训给搀起来只觉额头火辣辣的痛,蹭破了皮,这跌摔得他眼冒金星,见林续宗袖手站在那里还不过来扶他,更是气得热血冲头、后脑勺一阵阵的麻,指着林续宗大骂:“孽子,你快给跪下……”一句话说得气促喘息,眼前黑。
林续宗情知刚才过于莽撞,双膝一屈,跪倒在一旁挨训。
林庭训让家生子顾长顺扶他坐下,喘了两口气,才恨其不争气的说道:“你只顾着你昨夜在骡马市落了颜面,可知昨日石梁县生了一桩大事?”
林续宗抬头茫然看着他老子。
“你啊你,你既然不知此事,为什么昨天没有点耐心听我将说完?咳,咳……”林庭训喉咙里咽着浓痰咳嗽了半天,“昨天顾悟尘与梁左任在城里相聚时,遇刺客行刺,林缚其时也在场,恰是他与那个跟他回来的外乡人识破刺客救了顾悟尘……林缚上代人就对顾家有恩,昨日又是这般,你心里就是对他有千般的怨恨,也要忍一时!你却好,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去追杀,生怕别人不知道林家二公子的威风。人给诱杀在湖堰却也罢了,你知不知道,给诱杀的七人都给泼上‘刺客同党’的脏水,你要如何洗脱?”角桌上放在一封书信,林庭训拿起来扔到地上,“你拿起来看!”
“……”林续宗愣在那里,林家在东阳府作威作福惯了,但是他心里清楚行刺按察副使的罪名绝不是林家能够承担的,他从地上将信捡起来,粗看过一遍,脸色煞白,他平日素来得意的一支奇兵,却随时有可能成为使林家家破人亡的马蜂窝,关键这屎盆子扣头上,想辩解都无法辩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