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释想着狱中有近五十名女囚,添置五十辆纺车,役使来劳作,每日总共大概能得两三百钱,倒是能折抵她们在狱中的吃食,心里想这种求财做法虽然保险,却未免太笨拙了些;难怪前司狱葛祖信与书办周师德等人要跟外界秘密勾连起来迫囚为妓,稍有姿色的女囚强迫到妓馆卖身一夜就能拿到两三百钱。对于求财的人来说,这种做法虽然卑劣,却是更有效,要是别人知道林缚役使女囚纺纱从中牟财,大概会讥笑他迂腐、迂气吧。
林缚不知道杨释坐在旁边在胡思乱想什么,事实上杨释才听到他们的商谈一部分。
林缚的案头摆着永瞻帝时期的工部侍郎张世祯所著的一部《农书注》。林缚找林梦得了解情况,知道江宁周边农家多用手摇单锭纺车,一个农家妇女昼夜辛劳能纺一斤棉纱,倒是在张世祯所著的《农书注》介绍四十多年前平江府就有人改进了剥棉、弹棉以及纺车技术,使妇人昼夜能纺棉纺三斤有余。
这都让林缚对当世的技术推广速度都快绝望了,平江府就跟江宁府挨着,平江府在四十多年前就有人大幅改进了纺棉技术,将棉纺工作效率提高了三倍多,竟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推广到江宁府来?
张世祯也是十足的文人脾气,《农书注》的用笔十分简练,几段卖弄文句的介绍,根本让人看不出平江府纺棉工艺到底比江宁府先进在哪里。
狱中女囚有平江府织户出身,林缚刚才使书办长孙庚将女囚从狱中提来询问,才知道平江府不仅有脚踏纺车,还有工场作坊甚至采用一种两到三人同时协作的大纺车。
集云社没有什么人手,林缚想请林梦得派人帮忙去平江府了解情况,最好能聘请两名师傅过来,实在不行,买两件纺车实物回来找江宁的木作仿制。
林景中在旁边倒会算账,想着要是真像那名织户出身的女囚所说,一架大纺车三人协作,每天能纺二十斤纱,平摊下来,一人辛劳产出足足比江宁城郊的普通农户高出七倍。狱中五十名女囚每日纺棉纱就能有两千钱的收入,一年差不多能挣七百多银。乖乖,便是在城中开一家生意红火的大酒楼,都未必有这么好收入。
再说了,谁说只有女人能役使来纺纱的?那些男的在外面可以摆谱,不干女人活计,在这监牢之中,还能自己做选择?两百多个囚犯,要都役使来纺棉纱,每年从中摸两千两银子来是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