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得进城一趟,无妨,”顾悟尘笑道,“也免得你回去给我做什么手脚,肖佥事过去,岛上有书办陈述案情就可以了”
肖玄畴退出去,顾悟尘才说道:“此事你办得甚好,等肖佥事核实归来堵住别人的嘴,按察使司这边先具文呈刑部请功;看刑部那边态度,我再具书给汤公与张相,看是否可使都察院风闻奏事进逞御览”
“怕是难免会有人腹诽这边只是妇人之仁”林缚没想到顾悟尘会如此重视此事,听他说有可能进呈御览、奏禀皇帝,倒有些忐忑。
“高祖时筹铁书立刑律时就定下恤刑悯囚之制,逃监以求增刑仍明德之事,上合高祖圣训,腹诽难免,但有人敢明言?”顾悟尘对官样文章的模式是十分的清楚,安抚林缚说道。
林缚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此时各地都是坏消息,也许需要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粉饰太平,此事对顾悟尘也有莫大的好处,一旦此事能进逞御览,就相当于给重提牢城之议铺在中枢铺平第一步台阶,按察使司这边也要邀功。
见顾悟尘这边都打定主意,林缚也没有其他话说,只说道:“都是大人督导之功,肖签事也指导有方,狱岛才有当下成绩”按照规矩,真要请功,也是按察使与按察副使、按察签事的名字在前面,这边一切都刚起步,林缚还怕得功太显给挪到别处去就得不偿失了,当然了,这种可能性也低,顾悟尘此时是不会让他离开狱岛的。
顾悟尘笑了笑,说道:“我们昨日才见过,你进城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林缚也不跟顾悟尘客套,他午间所宴请的同僚都是按察使司中低级官吏,顾悟尘列席反而会让大家都生出拘束。又在顾悟尘房里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按察使司受其他府司挤兑,办事难以推进的琐碎事。
在其他郡,按察使司有监察大权,按察使司要办什么事情,宣抚使司与提督府都相当配合,府县等下级衙门更是言听计从。偏偏江东郡情况特殊,江宁府与江宁守备将军府本来就是与三司等同甚至更高的超级衙门,再加上城内高官显爵众多,有些守陵官虽然没有实权,声望与影响却是极大,使得江宁的局面要比其他郡复杂十倍百倍,也怪顾悟尘顶着楚党新贵的光环来还是遇到重重阻止。
也恰恰是顾悟尘是楚党新贵,而楚党又有望入主中枢,江宁这边的地方势力对顾悟尘更是戒备,不希望给一个强势人物将原先的地方势力平衡给打破掉,暗中的绊子层出不穷。之前发生的流民惨案,在江宁诸多官员眼里也视同是有人暗中给顾悟尘下绊子,顾悟尘要彻查此案,自然遇到重重阻力,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不管好事、坏事,逃监之事在衙门里早就传遍,也不管他人心里究竟怎么想,林缚此时是顾悟尘门下红人,而顾悟尘是楚党新贵,大家都看好顾悟尘会接任按察使一职,所以宴席间林缚听到都是恭维之语。
宴席结束之后,林缚才去东市跟柳月儿汇合。他早就跟林梦得约好在东阳会馆会面,看日头还有些时间,打算找到柳月儿之后再一起去东阳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