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嚣张过去也有好处,”名唤“世遗”的红脸膛汉子说道,“内线传信过来,猎物走哪条水路北上正摇摆不定,这边当真不能有风吹草动将猎物惊走了。我们非但不能下手,也要阻止其他道上的杆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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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林在船上安睡了一夜,次日林缚要孙敬堂派一艘船送柳西林去江宁,往南坐船走水路比骑马走陆路要安妥些。
孙敬堂悉数照办,他们在上林里停留装茶货也要一两天,这边派一艘船回去到江宁再补两艘快桨船追过来也不会耽搁多少事。柳西林可是日后的江宁府东城校尉,如此人物,西河会只恨没有机会接近、巴结,孙敬堂要陪林缚去上林里,派了名大档头率领十多名兄弟护送柳西林等人去江宁,要他们沿途小心服侍。
孙敬堂昨夜也没有休息好,给这边惊忧到了。他猜不透林缚是什么心思,东阳船夜里明灯耀目,诸武卫值守在甲板上又披甲执锐列阵,有炫耀武力之意,但也可能引起流寇的贪心。他知道林缚在船上藏了一些精锐,但是五十余人的战力再精锐还能抵挡得了流寇蚁附式的人群袭击?
谁也不知道石梁河沿岸的滞留流民中有多少是安分守己的。
一夜无事,到了早上,孙敬堂也巴不得早些开船赶去上林里。林家私养的乡勇有五百余人,装备训练都还可以,算是东阳府境内少有的精锐。孙敬堂身为河帮首领,对这些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只要船到上林里,流寇、水匪再有觊觎之心,也会有所顾忌。
孙敬堂从绳梯爬上东阳号,没看见林缚他人,问站在甲板上吹河风的赵虎:“林大人呢?”
“孙当家找我有什么事情?”林缚从尾舱走出来,双手托着青袍的下襟,想仔细不让脚踩着。
“林大人,这南风正盛,我过来问一问,何时启航?借着这风头,我说不定能赶到上林里吃中饭呢。”孙敬堂说道。
“我找孙当家有件事商议一二,”林缚说道,“这岸上饥民也多,都面黄肌瘦的,我这船上还有几十石米压舱,希望孙当家能派两个兄弟给我用,船上的压舱米就留在渡口,让他们跟岸上借个地方煮米施粥,赶着我们回航时再将贵会两个兄弟接上船。”
孙敬堂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十石米在渡口施粥,也接济不了多少人,只会将附近更多的流民吸引到渡口来,也没有太多的好处。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孙敬堂虽然觉得麻烦些,还是找来两名兄弟,又亲自上岸与渡口的税吏、哨官知会了一声,告诉他们林缚乃江东按察副使身前的红人,防止他们欺负西河会留下来施粥的两名会众。
在野人渡拖延了许久,林缚他们才启航,也没有一气赶往上林里,在中途停了片刻,孙敬堂在后面漕船上看着周普、曹子昂等共有四人从后面骑快马追上来。东阳号吃水深,没有码头无法紧靠近堤岸,就看见周普等人靠近也不停顿,提缰策马,四匹骏马高高跃起先后直接从河堤纵跳到东阳号的甲板上。孙敬堂看着船舷距河堤差不多三丈多远,要单纯在平地上纵马跳跃这么远的距离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不加停顿的纵马从河堤跳到船上,东阳号船宽也不过两丈多些,能纵马上船,说不定稍不注意控制不住马势又让马从另一侧冲下船去。周普是林缚的贴身随扈,骑术精湛不算奇怪,但是曹子昂是流民首领给举荐当上的里长,在河口几天也没有见过他骑马,却不知道他的骑术也如此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