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们都是守孝之人,但是她们也不用过得这么简朴,再说她们来江宁之前,也多穿绸衣锦,戴金饰玉,没有太多的刻意,只是多穿素色,以示守孝之身。就算林家的存银、产业都交给林续禄等人在江宁打理,几位夫人手里头的私房钱都不少,单柔断没有需要到崇州就过得这么简朴。
单柔的变化让林缚觉得奇怪,又觉得她此时的瓜子小脸比往日耐看,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一时忘了要叫她去前厅说话。
单柔倒是冰雪聪明,给林缚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知道林缚在奇怪什么,轻声解释道:“以往妾身躲在深宅大院里,差不多有十年见不到外面的世面,到崇州后,稍稍野了心,到外面走了两三趟,住在半山腰,也时常能看到山下的情形,才恍然想起妾身十年前也是苦人家出身,便想到那种种苦处,当真是难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再说如夫人这么贵气的人,穿戴也是简朴,妾身更是惭愧,便将身上的穿戴还有一些私藏托人换了银子,想着也许能让崇州的穷人家多吃一顿饱饭也好”
“”林缚没有多问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便要单柔随他到前厅去,一边听她说大婚的事情,一边翻案头小蛮替他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案。
王麻子的老婆珍娘端茶进来,单柔看着林缚埋头看公文,便主动将茶盘子接过来,走到案前,要将茶盅端到林缚的身前。
林缚看到一则关于黄河修堤的塘抄正出神,为修复东虏破开的黄河决堤,朝廷直接派出工部右侍郎陈钟年到山东主持此事,四月初就征集二十万民夫,如今已经进入九月,赶着夏秋黄河大涝,修堤无功,八月底,陈钟年又请旨要从济南、平原两府多召十万民夫。
林缚看到这份塘抄,气得要将塘抄撕掉,他原以为陈钟年能任工部右侍郎,能知水利工事,没想到给他乱搞了四五个月,未建寸功,还将责任推到人手不足上,这时候又添乱子,而且很可能是大乱子。
汛期黄河水急,修堤极难,以引导为主,转眼就到枯水之季,便于修堤,堤上有二十万民夫还嫌多,他偏偏还要再征集十万民夫。
募民做工,按工发伙食钱,可以说是以工代赈,只要有财力,管理得当,多大规模的工事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修黄河堤征集民夫,是徭役,荒农废农不说,吏部拨银不足,这些民夫勉强吃饱肚子都不可能,官吏逼工又紧,十分的辛苦困窘,民夫每日都有死伤,积怨积恨日益严重,稍不注意,就可能会闹出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