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州将令函放在案头,缓缓说道:“制置使军令如山,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那就只能依令行事了——山阳知县滕行远,”募然提高声调,盯着滕行远,“你为山阳知县,又为山阳兵备都监,你需两天之内率山阳守军做好渡淮准备。若违期限,本官将奏请朝廷,将你顶上乌纱摘下,绝不容情。此外,山阳城防就依制置使所令,从淮安城调一两千兵马过来,由县丞刘涛暂代知县一职……”
邓渭脸色沮丧,刘庭州北上,他也没脸称病留下来。北行不可避免,他也希望将山阳县守军带上,兵马是多多益善。
滕行远与马服面面相觑,坐在堂上,他们二人明白这时候已经给孤立起来。
马服违宵禁之令,就给林缚活生生的剥了一层皮去,这时候跳出来坚决反对,林缚会不会将阻援徐州的罪名加在他们头上?
援徐州就是援楚王,就算不去想林缚此子的狠毒手段,马服也绝不能让别人指责他阻止救援徐州事的,不然楚王府的人逃出来后会如何待他?
马服苦叹一声,说道:“我家还有三百余护卫,请刘大人渡淮一并带上……”
六营山阳县守军精兵给调走,马家只保留三五百余武卒也没有什么大用,还不如尽可能加强渡淮军的战斗力,只要刘庭州率军沿泗水北上顺利,山阳县倒也不会有什么凶险。也许先带着家小去维扬避避风头也好,马服心里暗道。
马服是山阳真正的地头蛇,滕行远虽为知县、兵备都监,但县里胥吏有几个不是出自马家门下?山阳县守军里的武官有几个跟马家没有瓜葛的?
见马服低头认软,滕行远便表态说道:“遵府尊令,下官立时便去准备!”
有葛存雄率靖海第三水营戒备山阳湾西口上下游数十里的水道以及泗水河汊道,山阳县为渡淮所做的准备工作就轻松了许多。
跟葛存雄借了一艘战船,刘庭州亲自到北岸观察地形,选择渡淮登岸地址。
由靖海第三水营在,渡淮时不用担心来自水面上的攻击,但是渡淮后能否站稳脚步,并顺利对泗阳寨发动攻势,才是关键。
夕阳下,峙立在淮水北岸、泗水西岸的泗阳寨旌旗密布,刘庭州他们站在甲板上仰望过去,那些战旗遮覆的寨墙,仿佛一片黑压压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