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今上若能顺利突围前往江宁立新都,就凭着江宁此时的袖手旁观,铁定会将宁王废掉。不过就算到那一步,也未必就轮到鲁王出位,还有好几个侄王要争呢。
张协连儿子都舍了出去,大概是打定主意留在燕京不走了,万一给陈定邦或狗犊子卢雄闯出城去,将李卓身死的消息漏到陈芝虎的耳里,就未必还能指望陈芝虎尽心护送突围——争,能争着屁去!
陈信伯心里有一种万事皆休的放纵,心里又想:将张希泯的疑点在太后面前捅出来,或许能打张协一耙子?但细想来又摇头否认,最终还要皇上肯信才成,那太冒险了。没有一击必中、一击必杀的机会,还不能直接撕破脸。
陈信伯由小太监领着在偏厅里喝茶,陆会宗进去通报,片刻即回,请陈信伯请去。穿堂过室,陈信伯与陆会宗走入梁太后起居的院子,阳信公主元嫣从里间过来,敛身施礼:“陈相爷……”
“小公主有礼了。”陈信伯作揖还礼,先恭送阳信公主离开。
阳信公主元嫣是原鲁王元鉴澄之女,算是梁太后的侄孙女,济南城破,除原镇国将军、今鲁王元鉴海与侄女元嫣等少数人趁乱逃脱外,鲁王府大多数有罹难身亡或给捋去北地为奴为婢。
梁太后怜元嫣可怜,将她留在宫里收养,封为公主。一恍三年多时间过去,三年前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十五岁明眸善睐的少女了。
陈信伯心想:南撤时,太后应该会带上鲁王与阳信公主吧?
走进燃了梵香的内室,看到鲁王元鉴海也在场,陈信伯向太后及鲁王作揖行礼,问道:“太后召老臣前来,有什么要事吩咐?”
太后梁氏是庆裕帝的皇后,成婚时甚至比庆裕帝还大三岁,没有子嗣生养。十六年前,庆裕帝于秋野监遇刺没有留下遗旨就身亡,梁氏在梁家的支持下,与诸臣议立先帝,即当时的晋王为帝,遂一时成为权倾朝廷的女人。陈信伯作为拥立大臣,当时担任吏部左侍郎一职,而后才陆续掌握相权。
也是以此为楔机,西秦党得以把持朝政,梁家得以控制边军,与控制内廷的梁氏共同支撑起大越朝的天下来。
想起当年的风光,陈信伯心里有些感伤:要没有陈塘驿之败,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