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水军曾从淮东水营手里缴获到这种投石弩,奢飞虎与秦子檀也曾费尽心机,从高丽人手里获得一艘战船及两架投石弩运往晋安找工匠仿造。
仿制成本高不说,蝎子弩所用的绞弦极难仿造,晋安那边试制了二三十架蝎子弩,投射距离远达不到淮东军所造三百步的标准,只能放弃不用。
苏庭瞻这时候甚至愿意用千名悍卒换几架蝎子弩能随军进退——盾车再坚实,毕竟不是城墙,终是难抵三五十斤重石弹的轰砸。奈何军械不良,要想将淮东军的滩头阵地打垮,只能用勇武悍卒的性命去填。
浙闽军这一次的反攻格外的猛烈,披甲将卒阵列密集得如墙推进,杀气腾腾而来;而在阵后,数百民夫肩扛臂抱,拖拽巨大的投石弩往前阵移动。若让抛石弩在阵前安放投射石弹,在将卒拥挤的阵列之内,一枚石弹很可能就会直接砸死数人……
唐复观看向傅青河,说道:“敌军已然孤注一掷,我们下一拨反攻不能凑效,就难免惨重伤亡——请守护移到船上替末将撩阵!”
“左右将卒都看着你我,我可不是渡江过来鼓舞一下士气、看到危险就往后缩的人,”傅青河单臂负于身后,眯眼而笑,说道,“敌将既然孤注一掷,我军能否打开缺口,能否将会稽守军主力牵制在老塘浦不让他们撤出去,也就在这一举!这次应该可以将掷弹手都用上去!”
火油罐早先给淮东军集中用于船战,大规模用于步战,却是攻打永嘉时周同所先创。
在温庭瑞率残部从永嘉城撤出时,周同果断使步卒携大量火油罐攀上城头开路,势如破竹,从永嘉城东南角先打开缺口,一度将永嘉城东城门楼从浙闽战卒手里夺来。进而烧毁当时连接楠溪江东西两岸的栈桥,将一部敌军封锁在东岸,未能撤出。
温庭瑞及秦子檀率残部退入楠溪源河谷遇奇袭大败,诸将死伤无数,虽有三五百残卒逃往仙居,但无人能提醒奢飞虎等人淮东军在强攻永嘉城最后一战中所使用的战大不同以往。
火油弹密集投掷,对密集步卒阵列的打击最为有效——几乎能在极短的时间,造成敌军密集阵列的混乱,配合反攻,能轻易一举压垮敌阵而溃之。
虽说这边早就备下千余枚火油罐,选出百余人专门作为掷火弹手,列入阵中,但由于唐复观率部坚守滩头的前期任务,是尽可能将会稽守军主力吸引到老塘浦来,而不是将守军赶进城寨里防守,所以昨日激战到现在,火油罐也仅是在防守时零星使用。
攻守用火是常规战术,淮东军用火油罐,浙闽军射火箭,只要不是给烧到易燃的器械,甲衣、须发给烧着,扑灭也容易,很难引起特别的注意。
当苏庭瞻下达许进不许退的死令,使两千披甲悍卒分作两队,密茬茬的往滩头拥来,就注定惨淡收场的结局……
八闽战卒密茬茬的拥来,用大盾护住头脸,抵住已然松动的盾车往前推。抑或数十人簇拥着冲车而来,无视箭矢飞石的射杀,将盾车撞翻在地,撞开缺口,更多的兵卒都往缺口涌来——在淮东军前阵坚如磐石的甲卒之后,掷弹手点燃用软木塞密闭的陶罐布头,往敌阵掷去。
虽说奋力投掷也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但这三四十步的范围里,拥挤不下三五百名浙闽军兵卒。罐触铁甲即碎,特制的黏稠火油泼洒而出,粘附在兜鍪、甲衣、刀盾之上,甩擦不掉,火势一起,漫开一片,非烧尽不熄。
车阵之前顿时烧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