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作为明州当地人,是希望早打东阳县,让浙东的形势能早日安定下来的。如今淮东在嵊州、会稽、山yin、萧山构筑防线驻以重兵,将奢家兵马封锁在东阳县以西的浙中谷原里出不来。明州城离防线也就一两百里——虽然淮东兵马这些年来战无不克,但浙闽敌军离得这么近,就如一柄利剑悬在头顶,即使晓得系剑的绳很结实,心里也会惶然难安的。
“你懂个鸟!”有个海客打扮的中年人有不同意见,看着他年纪也不大,三十岁左右,但满脸络腮胡,看上去老相,说话也粗鲁,啐口道,“闽东是奢家的老巢,打下闽东,奢家连老窝都给端掉,接下来打浙中就容易多了——再者你往东阳县看看去,那地形,就是有多少兵马也没有办法一下填进去。一堡、一寨的攻,要打到猴年马月,能将衢州府拿下来?要是在哪个山坳坳里给藏了一支伏兵,怎么死都不知道!从闽东登岸多便捷啊,可以从沧南往南打分水关、打霞浦,从海路登岸,可以切断闽东各城之间的联络,浙闽兵散,而淮东兵易集,怎么打,如何打,主动权始终在淮东手里——只有谢朝忠那个大白痴,想着要从徽州打浙西……当年老在徽州走商帮时,一两百人的马队走大青溪那条路,都艰难得很,如今要几万大军从那里出来,哼,哼……”
中年海客冷冷的一哼,摆出一副看徽南军好戏的模样。
“就你杜麻懂兵事,制置使司招贤榜,怎么不见你去揭帖?”有人立马站出来反驳中年海客,说道,“淮东在闽东要在拉开架真打,朝廷从徽州出兵,是一招妙棋呢。打下婺源、上饶,就将江西跟浙中的叛军割断开来,浙中衢州府的叛军给围在里面,只消一个冬天就得投降,那收复两浙,就不完全是淮东的功劳了……”
“争,争,争,防,防,防,”中年海客是火爆脾气,说话也不懂得缓和,言语不对头,就忍不住会冷嘲热讽,冷笑道,“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就知道一个‘争’字……”
旁边坐着的一个白老者,跟海客是一路过来,身上也是海东人有的打扮,他伸手按住络腮胡青年海客的胳臂,要他说话注意分寸,有些话不是他们能胡1un说的。
早在上回声东击西打浙东,淮东跟江宁就埋下矛盾的根,这跟淮东拥不拥立宁王为帝,没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的身份不同常人,这种话要是传到淮东诸人的耳朵里,引起猜忌就太没有必要了。
这边讨论得热闹,那边十余艘兵船先装物资而装人,很就在其他战船的簇拥下,开拔离开港口远去。
没有热闹可看,渔船也回港,其他人都雇车马回城去,两名海客则往浃口镇走去。码头离浃口镇也近,迎面走来一名小校,看到两名海客,出声唤道:“杜公、小杜将军……”
白老者停下脚步,不明白淮东军里的将官唤住他们做什么,待人走近,认得是彭城郡公林缚身边的shi卫。
“原来是陈将军……”老者笑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