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穿居巢县境、与巢湖相通的裕溪河河汊口就在弋江城的对岸。
虽这一段的扬子江在入冬之后,水面不足两里宽,但两岸望眼过去,都是茫茫江滩,夏季洪水袭来,江面陡然间将增到三四十里之遥。
刘直想起林缚在淮东修捍海堤的壮举,倘若能在“之”字的扬子江两岸修筑大堤,江两岸大片的积沙江滩都能垦为良田。
事实上,弋江及庐江等县的修堤之事,数百年来皆有人为之。不过,都是民众或地方豪户出钱出力修筑的民堤,民间能聚起来的力量有限,只能是堆泥筑堤,而扬子江夏秋过境的洪峰,又实在凶猛,泥堤常常是十年九溃,年年都花气力进行修整。
实际上,只要人不居在易溃区,民堤之后还是能抢出大片的耕地。
溃堤虽有损失,但溃堤泛洪过后,能有效增加土地的肥力。在溃洪过后、来年洪汛过来之前,能抢种一季麦子,即使溃堤有损失,相比较而言,收成还不比丘山之间的旱田差。
只是这些年来接连战乱,才使得这一带的民堤滩田给连年的洪水摧毁,完全不能耕作。在淮泗战事过后,江宁对庐州的抽税又十分重,加上庐州自身的养兵,使这周边的民生越来越艰难,没有好转的可能。
刘直站在船头,还能远远看见孤零零矗立在江滩之间的一段段残堤,心里颇为感慨。
刘直少年家贫,才入内侍省为宦臣,但敢于苦读,故而为郝宗成所重。以往功利心太重,对民生之事倒有太多的感慨,倒是一场牢狱叫他反思良多,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识之广,远非其他宦臣能比,即便放官地方,也能当一名良吏。
刘直在船头胡思乱想着,午后日头西斜,便看到银屏山之后的居巢县城。
居巢这边,由余心源出面来迎。
刘直携太后旨意,实际代表淮东而来,但毕竟只是位居张晏之下的内侍省少监——迎不迎太后懿旨,西逃的众臣还没有打定主意,这时候自然不会大肆出城来迎旨。
看着码头边的两乘牛车,牛车四壁无挡,顶盖也是临时用绸布所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