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庆之时,总不能叫外面人还满庭院的跪着!要骂要罚,夫君便罚我们姊妹俩。”苏湄说道。
“让他们再多跪一会儿,”林缚说道,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过后,这天下实际已经是我林氏之家天下了:永兴帝虽在位,帝党还有三五爪牙,但已经不足为患;对消弱淮西、川蜀及北伐,都在计划之中。实际从今天之后,这天下权势的争斗,实际已经转到淮东内部了。也就是说,我要行新政的阻力,实际已经不在外部,而是转到淮东内部的利益分配之上……立嫡之事,我本是打算过了今天再提,倒没想到你们姊妹俩给我搞这一出;不过也好,气势上先压一压他们,大不了再坐地还钱就是!”
“只是夫君这漫天要价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也不说二叔他们欺负君薰母女,便是君薰她自己都不敢这么想,”苏湄说道,“我与小蛮思来想去,才想着与盈袖姐商议,这事你也不能怨盈袖姐……”
“回头往她屁股上抽两巴掌泄恨。”林缚说道。
苏湄轻掐了他一下,不叫他胡言乱语。
“满院子里都跪着人,你打算怎么收场,”小蛮问道,“这外院还准备着大庆筵席呢。”
“北伐不成,我便拖延不废元越,何哉?”林缚说道,“将赏功田折入钱庄一事,你们在江宁也应该有听闻,那江宁这边有什么风议,你们说给我听听看……”
“就我所说,普通将臣,分歧不大,好像二叔他们有些其他想法。”苏湄说道,也刻意没有将问题说得多严重。
“有其他想法不奇怪,”林缚说道,“新朝将立,大封宗室巩固帝权,本来就是传统——外姓封公侯、林氏封王藩也;一立新朝,大封宗室则必然要马上提到日程上来;要是仅仅使他们比普通将臣在钱庄里多些股金,而没有其他特权,自然难以满足。你们再看看今日这事,宋、曹、秦、孙都反对立政君为嫡,但最后出头的恰恰是二叔跟续文及梦得三人——这里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立嫡不是我一人之私事,也不是淮东诸将臣之公事,而是林氏宗室内部的事情;说明了外面跪着的这一个个人,从今日开始将三千里河山视为林氏一家之天下了。这与我要的‘废朝廷而立国家’是背道而驰的。而我要行的新政之根本,就是废朝廷而立国家,君权需立,但宗室未必要大封;相权要实,但相权不能集于一人,要肢解开来;这背后会有反反复复的争斗,便是我也不能逆势而为,也要丢下脸来跟别人讨价还价……”
苏湄若有所思,小蛮则听得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