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关羽从于禁之求,乘舟舸近山丘,隔有数十步。
关羽站在起伏的船头,望着狼狈的于禁,笑道:“我与文则十余载未见,能于樊城相会,甚感幸焉!”
于禁扯着嗓子,羞愧答道:“禁被汉水所困,败于君侯之手,或是为天意也!”
关羽捋着长髯,笑道:“昔许昌相会,陛下深感文则礼待,今已在武汉设有筵席,还请文则过江叙旧。”
关羽作为胜利者,毫无盛气凌人之貌,其言语多有给于禁留面子。将于禁兵败,说成二人于樊城相会;将送他至武汉,说成刘备请于禁赴筵。
然关羽为何这般说,或是关羽本身的道德节操,或是念及他在曹操手下为客将的日子。
于禁犹豫几许,说道:“我受曹公之命南下,今受困于汉水,诸将或战或降,无统一之言。不知能否请云长宽限几日,容我安抚诸军之后,弃甲舍戈以向云长归降。”
“君侯万不可从!”
费祎急忙说道:“此是为于禁缓兵之策,其欲待大水退却,继而收聚众兵。”
“于文则!”
关羽收敛笑容,神色沉了下去,说道:“我待君以诚,君何以欺我乎?”
说着,关羽放缓语气,说道:“诸军归降之事,当不劳于君。今当请于君卸甲舍兵率部上船,归营享热汤饭蔬,以去风雨之寒。”
闻言,于禁持矛猛戳泥泞的土壤,愤然说道:“曹仁匹夫,无谋短见。今七军之败,皆由你所致也!”
言语发泄后,于禁扔矛于地,叹气说道:“命丘上军士弃戈卸甲,向关羽归降。”
“诺!”
有了于禁这般言语,丘上魏军恍如解脱了般,如同逃出生天,纷纷舍戈卸甲,任由汉军收降自己。
于禁离岸登舟,向关羽奉上让他的长剑。
关羽接过长剑,近距离打量憔悴的于禁,心有不忍道:“文则初至江汉,不知水情山势,遭汉水泛滥,淹及诸军,是谓情有可原。”
于禁偏头而叹,说道:“君侯有所不知,我与阎行曾畏汉水水情,向曹仁求命移寨,及至北三、四十里郾城下营,然曹仁以樊城危急为由,命我移至樊北十里下营。不料今岁汉水大溢,淹及我军之所在。”
得闻其间密事,关羽大笑不止,说道:“文则且入船舱休整,待某回军与君叙旧。”
待于禁被武士带走,关平感叹说道:“父亲,曹仁久镇襄樊,但却不深解江汉水情,今七军之败当非于禁之过也!”
关羽微微挑眉,冷笑说道:“此是为于禁推卸之言语,于禁是为七军之主将,虽受曹仁节制,但却可绘营垒舆图,上疏送于曹操。然于禁严而无略,信曹仁所下之令。今七军之败,岂能无于禁之过乎?”
关羽看得透彻,七军兵败之锅全扔给曹仁,则多有不公允,于禁作为主将必然要分锅。
随着于禁卸甲归降,加之汉军的攻心之策,受困于汉水之间的魏军将士几乎全部归降。然总有少部分人负隅顽抗,困守堤坝上的阎行担忧许昌妻儿,不愿归降庞德。